金銮殿内,寂静无声。
夕阳的余晖透过高大的窗格,在光洁如镜的金砖地面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将林玄的身影拉得如同远古的魔神。
他一步步走向那九十九级台阶之上的龙椅。每一步,玄铁战靴与金砖碰撞的声音,都像是丧钟,敲打在皇帝夏启的心头。
顾北辰手持长枪,静立于殿门处,如一尊门神,隔绝了内外。他没有跟进来,因为他知道,这是属于林玄和这位皇帝的最后了断。
“你终于来了。”
夏启开口了,他的声音异常平静,没有恐惧,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他依旧端坐在龙椅上,穿着那身象征至高无上权力的龙袍,但此刻,他看起来不像一个君王,更像一个被困在华丽囚笼里的囚徒。
林玄在台阶下站定,抬头仰视着他。
“臣,奉旨回朝。”林玄的声音冰冷,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
夏启自嘲地笑了笑:“奉旨?是啊,朕的旨意。一道让你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的旨意。”他看着林玄那身浴血的玄甲,“看来,朕的计划失败了。”
“陛下不好奇,我为何要问你吗?”林玄没有理会他的自怨自艾,而是平静地问道,“李斯年之流,不过是您的爪牙。没有您的默许,他们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构陷手握三十万大军的镇北将军。”
“为什么?”夏启喃喃自语,他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你十五岁从军,朕亲手为你披上甲胄。你北境首战告捷,朕为你亲赐‘惊蛰’剑。五年了,林玄,你送回来的捷报,比朕过去十年收到的都要多。你是朕亲手打造出的,最锋利的一把刀。”
他的声音里,甚至带上了一丝欣赏。
“但你太锋利了。”夏启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起来,“锋利到,让朕夜不能寐。镇北军只知有你林玄,不知有朕夏启。你功高盖主,威望震天。朕问你,再这样下去,这大夏的江山,是姓夏,还是姓林?”
这就是帝王心术。这就是所谓的平衡之道。
林玄听完,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他只是缓缓地,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北境十三万战死的英魂,他们到死的那一刻,喊的都是‘大夏万岁’。他们用性命守护的江山,在陛下的眼中,竟只是一场权力的游戏。”
“他们是为国捐躯,死得其所。”夏启冷酷地说道。
“放屁。”林玄的平静终于被打破,他发出一声压抑的怒吼,“他们是死于袍泽的背叛,死于朝廷的算计。断我粮草,绝我后援。若非我行险一搏,此刻北境早己沦陷,五十万蛮族铁蹄早己踏破幽州。陛下,你为了你那张椅子,连这万里江山都不要了吗?”
夏启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阵青阵白。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了骚动。
顾北辰走了进来,在他身后,两名玄甲卫押着两个人,正是面如死灰的李斯年和早己吓得如泥的李彦。
“陛下,人带来了。”顾北辰的声音如同寒铁。
李斯年看到龙椅上的皇帝,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嘶声喊道:“陛下救我。此二人乃是叛贼,他们……啊。”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顾北辰一脚踹在腿弯,跪倒在地。
林玄没有再看皇帝一眼,他转过身,走到了李斯年父子面前。
“我曾许诺,要让你们亲眼看着自己所倚仗的一切,化为灰烬。”林玄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眼神冷漠如冰,“现在,看到了吗?”
李斯年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怨毒与不甘。李彦则早己涕泪横流,不断地磕头求饶。
林玄不再理会他们,他重新面向夏启,缓缓说道:“现在,我给陛下一条路。写一道罪己诏,昭告天下。为我镇北军正名,为冠军侯平反。承认你听信谗言,错杀功臣。然后,将这二人,交给我处置。”
“你敢逼宫?”夏启猛地站起,龙袍下的身体因为愤怒而颤抖。
“我不是在逼宫。”林玄摇了摇头,“我是在拿回属于我们的公道。写,或者死。陛下,自己选。”
夏启死死地盯着林玄,他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不容置疑的决心。他知道,这个男人说得出,就做得到。
良久,他颓然地坐了回去,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笔墨伺候。”
半个时辰后,一份由皇帝亲笔书写、盖上玉玺的罪己诏,放在了林玄的面前。
林玄看也未看,便交给了身后的顾北辰。
“老师,接下来,交给你了。”
顾北辰点点头,他知道林玄的意思。他会拿着这份诏书,去稳定朝局,安抚百官,将这场兵变的动荡,降到最低。
而林玄,还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做。
他走到李斯年面前,抽出了“惊蛰”剑。
“林玄,你不能杀我。我是当朝丞相,杀了我,天下士子会如何看你?”李斯年色厉内荏地吼道。
“天下士子?”林玄笑了,“我只知道,我那十三万兄弟在天之灵,正看着我。”
剑光一闪。
李斯年的人头冲天而起,滚落到龙椅的台阶之下。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正对着龙椅上的夏启。
夏启的身体猛地一颤,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
“爹。”李彦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即裤裆一热,竟是吓得尿了出来。
林玄走到他面前,蹲下身,用剑身拍了拍他那张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
“下辈子,投个好胎。别再挡我的路。”
话音未落,剑锋划过。
做完这一切,林玄缓缓站起身。大殿之内,血腥味弥漫。他提着滴血的长剑,再次走向了龙椅。
所有人都以为,他要杀了皇帝。
连夏启自己,也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林玄只是走到了他的面前,用一种极其平静的语气说道:“从今日起,你还是皇帝。但大夏的军政,将由我与老师共同执掌。你,只需要坐稳你的龙椅,当好你的傀儡。”
这是比死亡,还要残忍的惩罚。
夏启猛地睁开眼睛,眼中充满了屈辱和不敢置信。
可就在这时,他忽然笑了。那笑声初时很低,继而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癫狂的大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哈哈哈哈。林玄啊林玄,你以为你赢了吗?你以为你掌控了一切?你错了,你大错特错。”
林玄眉头微皱,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夏启止住笑声,用一种混合着怜悯、讥讽和恐惧的眼神看着他,缓缓地从龙袍的内衬中,掏出了一块通体漆黑的玉牌。
那玉牌非金非石,上面雕刻着一个诡异的、仿佛由无数扭曲的眼睛组成的图案。玉牌出现的瞬间,整个金銮殿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你以为,是朕要杀你?是李斯年要害你?”夏启的声音变得嘶哑而诡异,“我们……都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真正想要你死,想要镇北军覆灭的,是他们。”
“他们是谁?”林玄沉声问道,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你没有资格知道。”夏启的脸上露出一丝狂热的表情,“你破城入宫,看似赢了。但你己经惊动了棋手。林玄,你以为你跳出了棋盘,实际上,你只是刚刚踏入了真正的战场。一个你……我们所有人都无法反抗的战场。朕解脱了,而你,将永堕地狱。哈哈哈哈。”
在疯狂的笑声中,夏启猛地将那块黑色玉牌按向自己的心口。
没有血光,没有伤口。那玉牌仿佛活了过来,瞬间融入了他的身体。
夏启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皮肤变得如同枯树皮一般,双眼中最后的光彩迅速黯淡,最后,化为一具栩栩如生的干尸,依旧保持着坐在龙椅上的姿势。
他死了。以一种超乎所有人理解的方式,自杀了。
大殿之内,死一般的寂静。
顾北辰快步上前,看着龙椅上那具诡异的尸体,又看了看林玄,脸色凝重到了极点。
“这是……‘幽冥殿’的噬魂印。”顾北辰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传说中,那个己经消失了三百年的神秘组织。”
林玄缓缓走到龙椅前,看着夏启那张因为极度恐惧而扭曲的干枯面容。他忽然明白,这场胜利,远不是结束。
他以为自己的敌人是朝堂,是皇权。
可现在看来,那不过是冰山一角。在那深不见底的水面之下,一个更加庞大、更加恐怖的阴影,正缓缓地睁开它的眼睛。
而他,林玄,以及他身后的镇北军,己经成了那个阴影的,下一个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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