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囚室的日子,在送餐口规律的开启与闭合中循环。顾晓像一台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精准地执行着“观察-恢复-模拟”的循环。
体内的暖流在持续的呼吸法运转和与印记压制的模拟对抗中,如同被反复锻打的精钢,虽然增长缓慢,却越发凝实坚韧。那层模拟系统排外特性构筑的意念防御,也与他的精神力融合得更加紧密,甚至开始带上了一丝他自身本源能量的“活性”。
系统的修复进度艰难地爬升到了4.1%,顾夜的意识依旧是一片冻土。
他不再去“回忆”顾晓的过去。那些温暖的碎片,在此刻的绝境中,反而成了可能干扰他绝对冷静的杂质。他将所有属于“顾晓”的软弱和情感,如同切除肿瘤般,彻底剥离、封存。
现在的他,只有一个身份——观察者。一个为了某个目标,可以无限隐忍、无限伪装的……猎手。
新的任务卡片再次送来。
「观察任务指派:目标‘糖糖’(关联ID:TTBT-734)。」
「特殊指令:尝试‘被动’接触目标关联人员(名单附后),获取关于目标失踪前最后动向及可能线索。注意:保持观察者立场,避免主动引导。」
名单上,是糖糖那几个最亲近的朋友的名字和照片。
被动接触?
顾晓看着这几个字,眼底深处那潭死水,终于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涟漪。
博士……终于忍不住,要更进一步了。
他不再满足于远距离的观察,开始试图利用他,去主动触碰和试探糖糖的社会关系网。是想看看他能否在“接触”中依旧保持“中立”?还是想通过这种方式,钓出可能存在的、与糖糖失踪相关的其他势力?
无论哪种,这都是一个机会。
一个他等待己久的……可以“合理”地介入调查的机会!
他压下心头的悸动,眼神恢复绝对的平静。
换衣,出门。
第西次“观察”,或者说,第一次“被动接触”任务,开始。
他首先选择了名单上那个看起来最活泼、也最容易套话的女生——糖糖在游戏体验馆认识的朋友之一,叫小悠。
他“偶遇”了小悠常去的一家奶茶店。
当小悠拿着手机,一脸愁容地和朋友打着电话,反复提及糖糖的名字和担忧时,顾晓“恰好”坐在她旁边的位置,手指“无意间”碰掉了放在桌角的糖糖曾经落在咖啡馆、被他“例行公事”回收的一枚小小的、印着GH战队logo的钥匙扣。
钥匙扣滚落到小悠脚边。
小悠下意识地弯腰捡起,看到上面的logo,愣了一下,随即惊讶地看向顾晓。
顾晓适时地露出一个略带歉意和一丝“认出”对方的表情(他早己通过观察记下了小悠的样貌),用经过伪装的、略显低沉沙哑的声音开口:“抱歉,是我的。你……是糖糖的朋友?”
他精准地控制着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对“共同认识的人”的意外,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符合他此刻“状态”的疲惫和疏离。
小悠果然没有怀疑,立刻点头,像是找到了倾诉对象:“对对!你认识糖糖?你是……GH的粉丝吗?还是……”她打量着顾晓过于苍白的脸色和那身不起眼的灰色衣服,有些疑惑。
“算是吧。”顾晓含糊地带过,目光落在她手里的钥匙扣上,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糖糖她……好像很久没见到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这句话,如同打开了闸门。
小悠立刻竹筒倒豆子般,将糖糖失踪前后的担忧、她们如何寻找、报警后的进展甚微、以及网络上一些乱七八糟的猜测,全都说了出来。她太需要一个人来分担这份焦虑了。
顾晓安静地听着,偶尔附和一两句,引导着话题,如同一个最耐心的倾听者。他的表情带着适度的同情和担忧,完美地扮演着一个“偶然得知此事的热心前队友粉丝”的角色。
但在他平静的外表下,大脑却在飞速运转,从小悠琐碎而充满情绪化的叙述中,提取着关键信息——
糖糖失踪前并无异常,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从游戏体验馆回家的地铁站附近(与他“观察”到的一致)。
报警后,警方初步排查了周边监控,但那辆面包车似乎对监控盲区极其熟悉,线索很少。
网络上开始出现一些将糖糖失踪与之前TL风波、作者“王一柠”推荐阅读《我穿越成了电竞大神》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甚至与Night比赛崩溃联系起来的阴谋论……
这些信息,与他之前的分析和猜测相互印证。
同时,他也在仔细观察着小悠的反应,判断她话语的真实性,以及……她是否有所隐瞒,或者,是否也处在某种监视之下。
整个“接触”过程,持续了不到二十分钟。
顾晓始终保持着“被动”和“适度”的关心,在获取了足够的信息后,便借口有事,自然地结束了谈话。
离开奶茶店,他如同往常一样,隐匿入人群,开始“记录”和“汇报”。
他将与小悠的“被动接触”过程,删减掉所有可能暴露他真实意图的部分,包装成一次成功的、获取了目标关联人员焦虑情绪和部分无用信息的“观察任务”,通过标识器汇报了上去。
他相信,博士会对这份“成果”感到“满意”。
而他,则在这场精心伪装的“表演”中,成功地向自己的目标,迈出了实质性的第一步。
他回到了纯白囚室。
门在身后关上。
他没有立刻开始恢复训练,而是再次盘膝坐下。
但这一次,他闭上的双眼中,不再是绝对的虚无。
而是开始疯狂地推演、计算。
根据从小悠那里得到的信息,结合他之前对绑架现场的分析,以及对这座城市交通网络和监控布局的了解(这部分知识,似乎来自于顾夜零碎的记忆碎片,或者系统数据库的残片),他开始在脑海中,构建那辆黑色面包车可能的逃离路线,以及……最终的目的地范围!
他在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一切被允许的“观察”权限,在敌人眼皮底下,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反向追踪!
时间在极致的专注中流逝。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底闪过一丝极其锐利的光芒。
他抬起手腕,看着那个银色的印记。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需要更多的“信息源”。
他需要接触名单上的其他人。
他需要……更大胆一点。
下一次“被动接触”,他选择了糖糖那个性格相对内向、但观察力似乎更敏锐的男性朋友——阿哲(与GH战队的打野同名,但并非一人)。
他采用了不同的“偶遇”方式,在阿哲常去的图书馆,假装寻找一本与电竞数据分析相关的冷门书籍(这本书籍的信息,同样来自于顾夜庞杂的记忆库),“恰好”与同样在查找资料的阿哲产生了交集。
这一次的“接触”,他表现得更加“专业”和“冷静”,甚至有意无意地流露出一些对数据分析和逻辑推理的“兴趣”,引导着阿哲从更理性的角度,去分析糖糖失踪事件中的疑点。
阿哲果然被他的“思路”所吸引,提供了更多关于那辆面包车细节的回忆(颜色偏深,右侧车灯似乎有细微裂痕),以及他对某些试图接近他们、打探消息的“陌生人”的怀疑。
这些信息,如同拼图,一块块填补着顾晓脑海中的地图。
他的反向追踪范围,在一点点缩小。
每一次“接触”回来,他都会进行更加疯狂和精细的推演。
体内的暖流在这种高强度的精神消耗和与印记的模拟对抗中,似乎被逼迫到了某种临界点,运转时开始带上了一丝灼热的质感。那模拟的防御力量,也越发具有攻击性,甚至偶尔会引动系统底层逻辑一丝微不可查的“共鸣”。
他感觉自己像一根被不断拧紧的发条。
他不知道这根发条的极限在哪里。
也不知道当它断裂时,会爆发出怎样的力量。
他只知道,他必须继续。
必须在博士察觉到他真正意图之前。
必须在糖糖可能遭遇到不可挽回的伤害之前。
找到她!
他坐在纯白的囚室里,闭上眼。
脑海中,不再是冰冷的推演和计算。
而是浮现出糖糖被塞进面包车时,那双充满恐惧和绝望的眼睛。
这双眼睛,像两簇幽暗的火焰,在他冰冷的心湖深处,静静地燃烧着。
驱动着他。
也……警示着他。
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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