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的“加倍”课程，远比顾晓想象的更为酷烈。
没有预兆，当他结束一天的训练赛，精神疲惫地躺上床，试图通过睡眠恢复时，那股熟悉的、令人战栗的失重感猛然袭来。
再睁眼，己是红砖loft那熟悉而压抑的空间。冰冷的金属平台，高窗外永恒不变的灰蒙天色，以及空气中弥漫的、属于零的冰冷审视。
“看来，‘冠军’的滋味让你松懈了。”零的声音从三楼飘下，带着一丝讥诮，“三个基础淤塞点，一周时间，进度滞后13.7%。你在用你的蜗牛爬行挑战我的耐心吗，顾晓？”
顾晓没有反驳。他沉默地脱掉外套，躺上那冰冷的金属平台。肌肤接触的瞬间，刺骨的寒意让他精神一振，将现实世界的疲惫感强行驱散。
“开始。”他闭上眼，言简意赅。
没有预热，没有缓冲。零的手指在光屏上轻点，比以往强烈数倍的精神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峦，轰然压落！
“呃——！”
顾晓的脊背瞬间弓起，喉咙里挤出痛苦的闷哼。这压力，比上次突破时更甚！仿佛要将他的头骨、他的意识、他的一切都碾成粉末！
【警告！外部压力超过承载极限！意念壁垒完整度快速下降！】
【能量运行通路受阻！暖流活性降低！】
【原生意识冰封层受到挤压……结构稳定性警报！】
系统的警报声如同背景噪音，尖锐却无法提供任何实质帮助。顾夜的意识碎片在这恐怖的压力下发出无声的尖啸，搅动着他的精神海。
“稳住核心！把你的‘石头’磨成粉！”零冰冷的声音如同鞭子，抽打着他近乎涣散的意识，“别指望你那可怜的暖流能硬抗！用你的意志去引导，去适应，去吞噬这压力！”
吞噬？
顾晓在极致的痛苦中捕捉到这个关键词。不是抵抗，不是硬扛，而是……吞噬？
他尝试着，不再将精神威压视为需要抵御的外敌，而是将其想象成零丢进来的一块粗糙、冰冷、却蕴含着某种特殊能量的“磨刀石”。他凝聚起全部的心神，不再试图保护那丝微弱的暖流，反而引导着它，如同最纤细的钻头，主动迎向那无处不在的压力，在其中艰难地穿行、旋转、研磨！
暖流在恐怖的压力下仿佛随时会熄灭，但又在这种极限的“研磨”中，被强行提纯，变得更加凝练、坚韧。每一次循环，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在崩溃的边缘掠夺着一丝微不足道的成长。
精神力的消耗呈几何级数增长。汗水早己浸透了他的衣服，在身下汇成一小滩。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太阳穴突突首跳，眼前阵阵发黑。
但他没有放弃。
他想起了暗处那双窥视的眼睛，想起了体内三方拉扯的危机，想起了糖糖那带着依赖和恐惧的意念。
他必须更快！更强！
“左边第三个节点，结构松动了！集中火力！”零的指令适时响起，精准得可怕。
顾晓立刻调动起那丝被磨砺得几乎要断裂的暖流，如同汇聚起最后力气的拳头，狠狠砸向零所指的那个点！
“咔嚓……”
一声细微的碎裂声，在震耳欲聋的精神轰鸣中，清晰得如同惊雷。
第二个淤塞点，打通！
一股比之前更加顺畅的能量流瞬间涌过，带来一阵撕裂般的痛楚和随之而来的、微弱却真实的舒畅感。他的精神力仿佛干涸的土地得到了一丝甘霖的滋润，虽然依旧疲惫，但那种濒临枯竭的感觉缓解了不少。
平台周围的精神威压骤然减弱了一些。
顾晓瘫在平台上，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但他能感觉到，体内那丝暖流虽然总量增加不多，却变得更加精纯，运转速度更快，对精神力的响应也更加敏锐。
零走下三楼，看着光屏上那条虽然依旧在低位徘徊、却陡然变得凌厉了几分的能量曲线，眼神微动。
“勉强及格。”他淡淡评价，“看来，饥饿感才是最好的催化剂。”
他所谓的“饥饿”，不仅仅是指对力量的渴望，更是指对生存的迫切。
零的目光扫过生活区角落。糖糖依旧蜷缩在那里，脸色苍白，但这次，她没有像上次那样恐惧得流泪，只是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一双清澈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平台上虚脱的顾晓，里面充满了担忧，以及一种……近乎坚定的东西。
顾晓顺着零的目光看去，与糖糖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他看到了她眼中的坚定，心中微微一动。他艰难地抬起手，对她做了一个“安心”的手势。
糖糖愣了一下，随即用力地点了点头，嘴角努力向上弯了弯，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这个微小的互动没有逃过零的眼睛。他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转身走回三楼，只留下一句：
“休息时间结束。下一个目标，右翼主通路，预计难度提升50%。准备。”
顾晓闭上眼，感受着体内新旧能量通路带来的微弱力量感，以及精神上那经过极致碾压后的疲惫与清明。
磨盘再次开始转动。
而他，就是那块被不断研磨，却也在这个过程中，逐渐变得锋利的顽石。
他知道，当他离开这里，重返那个光影交错的电竞舞台时，他将带着这份从地狱边缘掠夺来的“饥饿”与“锋利”，去面对所有的明枪暗箭。
无论是游戏内的对手，还是现实中的窥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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