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火辣辣的疼。
林晚猛地睁开眼,入目是土黄色的屋顶,挂着一盏昏黄的煤油灯。
耳边的哭声没停,尖锐又委屈,扎得她太阳穴突突跳。
她动了动手指,才发现自己正半蹲在地上,面前缩着三个孩子。
最大的男孩不过七八岁,穿着打补丁的蓝布褂子,把两个小点的孩子护在身后。女孩扎着羊角辫,脸上还挂着泪珠,最小的那个才西五岁,抽噎着往男孩怀里钻。
三个孩子的眼睛里,全是一样的恐惧,像看恶鬼似的盯着她。
“你……”林晚刚开口,喉咙干得发紧,声音也不是自己熟悉的清甜,带着点粗哑。
这不是她的身体!
她昨天还在写字楼里加班,对着电脑改方案到凌晨,怎么一睁眼……
“哐当!”
木门被猛地撞开,带着一股冷风灌进来。
林晚下意识抬头,看到个高瘦的男人站在门口。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草绿色军装,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结实的手腕。头发短而整齐,脸上没什么表情,唯独那双眼睛,冷得像寒冬里的冰,首首钉在她身上。
“陆长洲?”林晚脑子里莫名蹦出这个名字,跟着就是一阵尖锐的头痛。
男人没理她的失神,大步跨进来,目光扫过缩在墙角的孩子,又落回她身上,语气冷得能掉冰碴:“你又在干什么?”
“爸爸!”最小的孩子看到男人,突然哭出声,挣扎着要扑过去,“她打我!还抢妹妹的窝头!”
女孩也跟着点头,眼泪掉得更凶:“她把窝头扔地上了,说我们是拖油瓶,不该吃……”
陆长洲的脸色更沉了,眉头拧成疙瘩。他走到孩子身边,弯腰把最小的抱起来,动作轻得跟刚才的冷硬判若两人。
“别怕,爸爸在。”他摸了摸孩子的头,声音放软了些,可转过来对林晚时,又恢复了那股寒意,“林晚,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林晚懵了。
林晚?这名字和她一样?
混乱的记忆碎片开始往脑子里钻——
邻村的林晚,二十岁,半年前嫁给陆长洲。因为天生不能生,看这三个前妻留下的孩子不顺眼,三天两头找事。
陆长洲是退伍军人,现在在公社当干事,性子刚正,之前为了孩子,己经跟她吵过好几次,每次都忍了下来。
这次……是忍到极限了?
“我……”林晚想解释,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总不能说,自己是从几十年后穿过来的,刚才打孩子的不是她吧?
谁会信?
陆长洲没给她多想的时间,左手伸进口袋,掏出一张叠得整齐的纸,“啪”地拍在旁边的木桌上。
纸张散开,露出上面的字迹。
“离婚协议书”五个字,用钢笔写得工整,旁边还盖着公社民政科的红章。
陆长洲的名字,己经签在下方,字迹有力。
“签了。”他的声音没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林晚盯着那张纸,指尖发凉。
离婚?
在七十年代,离婚对女人来说,几乎是天塌下来的事。更何况原身的娘家早就没人了,真离了,她连个去处都没有。
可她更清楚,自己不能背这个“恶毒后妈”的锅。
“我没有打他们。”林晚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刚才我……”
“刚才你什么?”陆长洲打断她,眼神里全是嘲讽,“刚才我在门口站了三分钟,看着你把丫丫的窝头抢过来扔了,看着你抬手打小石头的脸,还要我再说一遍?”
小石头是那个最大的男孩,他听到这话,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那里果然有个淡红色的巴掌印。
林晚的心沉了下去。
记忆碎片又涌上来——原身刚才确实做了这些事,因为早上没吃到白面馒头,就把气撒在孩子身上。
她张了张嘴,想再说点什么,可看到孩子们眼里的恐惧,看到陆长洲眼里的厌恶,所有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怎么?不说话了?”陆长洲抱着孩子,走到桌前,指了指协议书,“之前你闹着要分家,闹着让我去公社给你要布票,我都忍了。我以为你嫁过来,慢慢能接受孩子,可你呢?变本加厉。”
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点疲惫:“林晚,我没时间跟你耗。签了字,你回你娘家那边去,公社那边我会打招呼,不会让你受委屈。但你记住,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穿成恶毒后妈,军官前夫悔断肠 以后别再踏进这个院子一步,别再碰我的孩子。”
“爸爸……”小石头拉了拉陆长洲的衣角,小声问,“她走了,是不是就不会再打我们了?”
陆长洲低头,摸了摸儿子的头,声音柔下来:“嗯,以后爸爸护着你们,没人能再欺负你们。”
林晚看着这一幕,心里不是滋味。
她是现代独立女性,最见不得欺负孩子的事。可现在,她却成了那个施暴者,还要被离婚。
她拿起桌上的离婚协议书,纸张泛黄,边缘有些毛糙。钢笔字的墨迹还没完全干,透着一股不容挽回的意味。
头痛越来越厉害,现代的记忆和七十年代的记忆搅在一起。
她想起自己的公寓,想起办公桌前的咖啡,想起闺蜜约好的周末火锅。
再看看眼前的土坯房,补丁摞补丁的衣服,还有桌上那碗没吃完的粗粮粥……
这落差,让她差点喘不过气。
“怎么?还想撒泼打滚?”陆长洲见她拿着协议不动,语气又冷了下来,“之前每次我跟你提孩子的事,你不是哭就是闹,要么就说我对不起你。这次,没用。”
他太了解原身了,知道她最会用撒泼的手段逼他妥协。
林晚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陆长洲。
她不能就这么签了。
先不说离婚后的处境,单说这“恶毒后妈”的名声,她就不能认。
“我不会撒泼。”她咬着唇,声音有点发颤,却很坚定,“但我也不能签这个字。刚才的事,我知道是我不对,可……”
“可什么?”陆长洲打断她,眼神里的不耐烦更重了,“难不成还是孩子错了?是孩子不该吃那半个窝头?”
“不是!”林晚急忙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她想解释自己刚醒时的混乱,想说说脑子里突然多出来的记忆,可话到嘴边,又觉得苍白无力。
陆长洲怀里的孩子突然往他怀里缩了缩,小声说:“爸爸,我怕……”
那声“怕”像针一样扎在林晚心上。
她低头,看到自己的手——这双手刚才打了孩子,掌心的灼痛感还在。
就算她不是原身,这身体做的事,也得她来面对。
“我知道,现在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林晚放下协议书,声音放低了些,“但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就几天,我会证明……”
“证明什么?”陆长洲冷笑一声,“证明你还能变着法儿欺负孩子?林晚,我没那么多时间跟你耗。”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钢笔,放在桌上,“笔给你,现在就签。别等我让人来请你签。”
林晚看着那支钢笔,笔身是黑色的,笔帽上还刻着个小小的“军”字,应该是陆长洲退伍时带回来的。
她的手指碰了碰笔身,冰凉的触感让她清醒了些。
七十年代,离婚不是小事。她一个外来的灵魂,没户口没粮食,离了陆家,怕是活不过一个月。
可让她就这么认下“恶毒后妈”的名声,签下离婚协议,她又不甘心。
“陆长洲,”林晚抬起头,迎上他冰冷的目光,“你就这么笃定,我一定会签?”
陆长洲挑眉,眼神里的笃定更浓了:“不然呢?你离了我,在这村里能立足?之前你娘活着的时候,还能给你撑腰,现在她没了,你除了靠我,还有别的路?”
这话戳中了原身的痛处,却没戳中林晚。
她在现代独自打拼了五年,从实习生做到部门主管,什么苦没吃过?就算到了七十年代,她也不信自己活不下去。
可现在,她不能硬来。
孩子们还怕她,陆长洲也厌恶她,硬刚只会让事情更糟。
林晚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刚要再说点什么,就听到陆长洲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签字吧,别再闹了,对谁都好。”
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笃定。
他认定了,这个离了男人就活不了的女人,就算现在装出一副硬气的样子,下一秒也会像以前一样,哭着喊着求他别离婚,撒泼打滚地闹到他妥协为止。
林晚握着桌沿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
她看着陆长洲眼里的笃定,看着孩子们依旧紧绷的肩膀,心里突然生出一股不服输的劲。
闹?
她林晚,从来不是会用撒泼解决问题的人。
这婚,能不能离,怎么离,还得看她的意思。
(http://www.220book.com/book/WT4P/)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