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县粮油站门口，林晚拎着空布袋站在寒风里，眉头拧得紧紧的。往常这个点，她早就从张老板手里接过二十斤面粉，今天张老板却躲在屋里，半天不肯出来，只让伙计隔着门喊：“林老板，实在对不住，今天面粉没货了，你去别家看看吧！”
“没货？”林晚愣了愣，上前敲了敲门，“张叔，我昨天跟你约好的，你说今天留二十斤特精粉，怎么会没货？”
门缝里露出张老板为难的脸，他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林晚，不是叔不帮你，是县粮油公司的人昨天来了，说……说不让我们给你供货。他们是国营单位，我们小本生意，得罪不起啊！”
林晚的心猛地一沉。县粮油公司是县城最大的粮油供应商，国营背景，以前她想从那边拿货，对方嫌她订单小，不愿合作，现在却反过来打压她——无非是因为她的饭店生意越来越好，连带着旁边开的服装摊也火，抢了不少国营单位的生意。
她没再多说，转身往布行走。服装摊最近卖得好，她要补一批碎花布，之前跟布行的李老板说好今天提货。可到了布行，李老板却摆着手说：“林晚，你要的布涨了价，以前一块二一尺，现在得两块，你要是要，就先付全款，不然我没法给你留。”
“涨这么多？”林晚不敢信，“昨天我来问还说原价，怎么一夜就涨了？”
李老板避开她的目光，擦了擦汗：“最近布紧缺，都在涨。你要是觉得贵，就再等等……”话没说完，里屋传来个男人的声音，是县供销社的王主任，李老板赶紧应了声，匆匆往里走，连句解释都没有。
林晚站在布行门口，冷风卷着尘土吹在脸上，她才彻底明白——这不是巧合，是有人联合起来打压她。从粮油到布料，从吃的到穿的，凡是她生意涉及的，都被掐了脖子。
回到饭店，还没等她喘口气，门口就来了两个穿制服的人，是县卫生防疫站的。“我们来检查卫生，把你们的卫生许可证拿出来，还有后厨的消毒记录。”为首的人语气生硬，没等林晚招呼，就径首往后厨走。
后厨被陈静收拾得干干净净，菜板擦得发亮，消毒水的味道还没散。可那人却拿着放大镜，企鹅企鹅企鹅企鹅鹅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在菜板缝里找了半天，皱着眉说：“这里有油污残留，不符合标准，限期三天整改，不然就停业整顿。”
陈静急了：“我们早上刚用热水烫过，怎么会有油污？”
“我说有就有。”那人收起放大镜，又翻出消防通道的门，“这个门打开角度不够九十度，消防不合格，也得改。”
接下来的几天，麻烦越来越多。消防的人刚走，税务的人就来查账，哪怕账本记得清清楚楚，也被要求重新核算；供销社本来答应代销她的衣服，突然说“不符合代销标准”，把压的货全退了回来；甚至连她雇的两个帮工，都被人找去谈话，说“跟个体户干活没保障”，吓得第二天就辞了工。
晚上关店后，林晚坐在空无一人的店里，看着桌上堆着的布料——那是她好不容易从乡下布贩子手里匀来的，花色不全，量也不够；旁边放着卫生队的整改通知，还有税务的核算表，密密麻麻的字像一张张网，把她裹得喘不过气。
陈静端来杯热水，放在她面前：“别着急，咱们再想想办法，实在不行，我去跟我远房表哥说说，他在县工商局上班，说不定能帮上忙。”
林晚接过水杯，指尖冰凉，水的温度根本暖不透。她看着窗外漆黑的街道，第一次觉得这么无力——她想靠自己的本事过日子，想让孩子们过得好点，可在那些握着重权的国营单位面前，她的努力像颗随时能被碾碎的石子。
这时，门口传来轻轻的脚步声，陆长洲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张纸条，是他托战友打听来的消息：“县粮油公司的王经理，跟供销社的李主任是亲戚，他们觉得你抢了国营饭店和供销社的生意，所以联合起来压你。”
林晚抬起头，眼里满是疲惫，却没掉眼泪：“我只是想好好做生意，怎么就这么难？”
陆长洲走到她身边，语气坚定：“不难，有我呢。我明天就去部队找领导，看看能不能想想办法，咱们不能就这么被欺负。”
可林晚知道，这不是找领导就能解决的。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那些陈旧的规则，像一堵厚厚的墙，挡在她面前。她的事业，刚有起色，就迎来了最凶险的风浪，能不能扛过去，她自己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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