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队操场的临时舞台上，灯光亮得晃眼。
小提琴的前奏缓缓响起，沈清荷提着淡蓝色的舞裙裙摆，踩着节拍走上台。裙摆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是她特意托人从上海捎来的真丝面料，腰间的珍珠腰带是母亲留给她的嫁妆，衬得她腰肢纤细，像朵即将绽放的蓝莲花。
台下坐满了战士，黑压压的一片，掌声和口哨声此起彼伏。沈清荷的目光快速扫过观众席，很快就锁定了前排的位置——陆长洲穿着笔挺的军绿色常服，坐在那里，身姿挺拔，在人群里格外显眼。
她的心跳猛地加速，指尖微微蜷起，舞蹈动作却更显舒展。这支《映山红》她练了半个月，每天深夜在文工团的排练室练到脚踝发酸，每个转身、每个踮脚都反复打磨，就是为了今天能在他面前，展现最完美的自己。
“这沈干事也太好看了吧！跟仙女似的！”坐在陆长洲旁边的战士小李压低声音，眼睛首勾勾地盯着舞台，“团长，你看沈干事这舞跳得，比电视里的还好看！”
陆长洲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舞台上的沈清荷确实耀眼，灯光打在她脸上，妆容精致，笑容甜美，每一个动作都透着柔媚。他抬手鼓了鼓掌，掌心传来清脆的声响，可眼神却没多少波澜，甚至在沈清荷的目光扫过来时，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
沈清荷在舞台上看得真切——陆长洲在鼓掌，可他的眼神是空的，像是在看舞台，又像是在看别的地方，根本没有被她的舞蹈吸引。她心里咯噔一下，旋转的动作差点出错，赶紧稳住心神，加大了舞蹈的幅度，裙摆划出更大的弧度，想让他多看自己一眼。
“沈干事这腰真软！”小李还在感慨，“团长，你说沈干事这么好，谁能配得上她啊？”
陆长洲没接话，只是端起旁边的搪瓷缸喝了口水。不知怎么的，他脑子里突然闪过林晚的样子——昨天去饭店送那五十块钱时，她正站在灶台前煮火锅，袖子挽到小臂，额头上沾着点汗，却笑得很踏实，跟舞台上这耀眼却遥远的沈清荷，完全是两种模样。
舞台上的音乐渐渐推向高潮，沈清荷做了个高难度的踮脚旋转，裙摆飞扬，台下的掌声瞬间炸了锅，口哨声此起彼伏。她的目光再次锁定陆长洲，期待看到他眼中的惊艳，可他还是那样，只是象征性地鼓着掌，眼神飘向了操场的入口方向，像是在等什么人。
沈清荷的心一点点沉下去，舞蹈动作也慢了半拍。她强撑着笑容，继续跳完最后一段，首到音乐结束，她弯腰鞠躬，台下的掌声响得震耳欲聋，可她却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满脑子都是陆长洲那心不在焉的眼神。
“团长，沈干事跳得这么好，咱们要不要上去跟她说句话？”小李推了推陆长洲的胳膊，“好多战士都等着跟她合影呢！”
陆长洲却摇了摇头，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军装有褶皱的衣角，对小李说：“你跟他们玩会儿，我有点事，先回去。”
“啊？这就走了？”小李愣住了，“后面还有合唱呢，挺好听的！”
“不了，队里还有点事没处理完。”陆长洲的语气很平淡，没有丝毫留恋，说完就转身朝着操场出口的方向走，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沈清荷刚走下舞台，就看到了陆长洲离开的背影。他的步伐很快，没有回头，甚至没往舞台这边看一眼。旁边的文工团同事围过来，笑着夸她：“清荷，你今天跳得太棒了！没看见陆团长刚才都在鼓掌吗？”
“是啊是啊，陆团长肯定被你迷住了！”
沈清荷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手里的舞裙裙摆被她攥得发皱。她看着陆长洲的背影消失在操场门口，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酸又涩，还有点慌——她精心准备了这么久的演出，在他眼里，居然还比不上“队里的一点事”？
“清荷，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同事见她脸色发白，关切地问。
“没……没事。”沈清荷勉强笑了笑，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围过来的人群，“我有点累，想先回宿舍歇会儿。”
她提着舞裙，快步走向宿舍，脚步有些踉跄。夜晚的风吹在脸上，带着点凉意，却没让她清醒半分。她想起以前，不管她在哪里表演，陆长洲总会等到最后，会笑着夸她“跳得好”，可现在，他连多等一分钟都不愿意。
难道……他真的喜欢上林晚了？那个只会开饭店、满身油烟味的女人，真的比她还重要？
沈清荷走到宿舍门口，靠在门框上，看着手里精致的珍珠腰带，突然觉得有点可笑。她费尽心思想要展现的完美，在陆长洲眼里，居然一文不值。一种从未有过的危机感，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将她彻底淹没。
(http://www.220book.com/book/WT4P/)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