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洲站在门口,手里的桂花糕纸包被捏得皱巴巴的,糖渍都快透过纸渗出来。他盯着张启明,眼神里带着点锐利的压迫感,先打破了沉默:“张干事倒是清闲,文化馆的工作不忙?总往这饭店跑,倒像是这儿的常客。”
张启明刚要起身,被林晚抬手拦了一下,他便又坐回去,指尖轻轻碰了碰桌上的《泰戈尔诗集》,语气平和却不示弱:“来送书画展传单是工作,顺便带两本书,是之前和林晚同志聊起,她想多看看经营和诗歌相关的内容。‘常客’不敢当,只是觉得和林晚同志能聊到一块儿去,来得勤了些。”
“聊到一块儿去?”陆长洲往前跨了两步,军靴踩在地板上发出闷响,目光扫过旁边的孩子们,声音压得低却更沉,“张干事怕是没搞清楚,林晚是我前妻,这三个孩子是我亲生的。我作为孩子父亲,关心孩子母亲的‘交友情况’,不过分吧?”
“‘交友’这个词,用在林晚同志身上不妥。”张启明终于站起身,比陆长洲矮半头,却没退后半步,“她不是需要被看管的人,有自己的判断。我和她聊饭店的成本核算,她能说出‘按客流量备菜能省三成损耗’;聊诗里的‘苔花’,她能懂‘普通人也能活出劲来’的意思,这种互相理解的交流,难道不是好事?”
林晚站在两人中间,手里还攥着没洗完的抹布,水珠子顺着布角滴在地上。她皱着眉,想开口缓和,却被陆长洲抢了话:“互相理解?林晚以前可没说过喜欢读诗,也没研究过什么经营妙招,怎么跟你在一块儿,兴趣就多了?”
这话像根刺,扎得林晚心里发紧。她抬眼看向陆长洲,语气己经带了点不耐烦:“我喜欢什么,学什么,是我自己的事,跟谁在一块儿没关系。以前没说,是没人问过我想不想学。”
“没人问?”陆长洲转头看她,眼里闪过一丝委屈,又很快压下去,“我以前是忙部队的事,没顾上,但我现在想关心,有什么错?我是孩子们的爹,关心孩子妈,天经地义!”
“天经地义要看对方愿不愿意。”张启明接过话,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坚定,“陆团长,你以前没问过林晚同志想要什么,现在突然来‘关心’,有没有想过,这关心对她来说,可能是负担?我和她交流,从来都是先问她‘想不想聊’,而不是觉得‘我该关心’。”
这话戳中了陆长洲的痛处。他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声音都带了点颤:“负担?我关心自己的孩子妈,怎么就成负担了?张干事,你一个外人,插足别人的家事,合适吗?”
“外人?”张启明笑了笑,目光落在林晚身上,带着明显的尊重,“我是不是外人,林晚同志说了算。如果她觉得我是外人,我不会多走一步;但如果她愿意和我交流,那我就不是插足,是平等的朋友。不像你,总拿‘孩子爹’‘前夫’的身份压人,忘了林晚同志首先是她自己,不是谁的附属品。”
旁边的西西被两人的语气吓着了,小手紧紧拽着向北的衣角,小声说:“哥哥,他们是不是要吵架呀?”向北拍了拍她的手背,往她身前挡了挡,抬头看向陆长洲,眼神里带着点警惕——上次爸爸这么凶,还是和妈妈在家吵架的时候。
林晚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两人,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她深吸一口气,往前站了半步,挡住两人的视线,声音平静却带着力量:“别吵了。”
她先转向张启明,语气缓和了些:“张干事,谢谢你送的书和传单,时间不早了,你路上注意安全。下周书画展的事,我们到时候再细聊。”
张启明点点头,没再多说,拿起自行车钥匙,对孩子们挥了挥手,就转身离开了。饭店里只剩下他们母子西人,还有僵在原地的陆长洲。
陆长洲看着张启明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又转头看向林晚,刚想开口,就听见林晚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更冷了些:“陆团长,我们己经离婚了。”
她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没有愤怒,没有怨恨,只有彻底的疏离:“孩子们你想看,提前说一声,我不会拦着。但我的私事,不管是交什么朋友,还是学什么东西,都不劳你费心了。你是孩子们的父亲,不是我的监护人,没必要管我的事。”
陆长洲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刚才的气势瞬间没了踪影。他看着林晚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了以前的躲闪,只有坚定的界限感——她清清楚楚地划了一条线,把他挡在了“她的私事”之外。
地上不知何时掉了块桂花糕,是从他破了的纸包里滚出来的,沾了点灰尘,像他此刻的心情,狼狈又难堪。他张了张嘴,想再说点什么,比如“我不是想管你”,或者“我只是担心你”,可看着林晚平静的眼神,所有的话都变成了苍白的借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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