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店里的桌椅还没收拾完，封条在门框上飘着，像一道刺眼的红。西西靠在向北怀里，小声啜泣，向南攥着账本，指尖都泛白了。林晚站在柜台后，看着满屋子的冷清，心里像压了块石头，连呼吸都觉得沉。
“娘，我们的饭店还能开吗？”向南的声音带着哭腔，“我还想攒钱给你买新帕子呢。”
林晚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头，刚想开口安慰，陆长洲走了过来，先蹲在孩子们面前，声音坚定：“能开，肯定能开。爸今天就去处理，最多三天，保证让你们重新在饭店里吃饭。”
“真的吗？”西西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眼里带着期待。
“真的。”陆长洲揉了揉她的头发，“你们在家帮娘看店，爸出去一趟，中午就回来。”
他站起身，对林晚说：“你在家看着孩子，外面的事交给我。卫生所那边我去说，证据我去搜集，你别担心。”
“你……”林晚看着他，想说“不用麻烦你”，却被他打断。
“我是孩子们的爹，帮你们是应该的。”陆长洲拿起军帽，“你等着，我很快回来。”说完，转身就往外走，军靴踩在地板上，发出沉稳的声响，让人心安。
陆长洲先去了卫生所，找到王所长的办公室。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王所长打电话的声音，隐约提到“沈老师”“按计划来”。他推开门，王所长吓了一跳，赶紧挂了电话：“陆团长？您怎么来了？”
“我来问清楚，红星饭店的卫生问题，到底是怎么回事。”陆长洲坐在他对面，语气冷了些，“林晚的饭店我天天在，食材新鲜，厨具消毒，怎么就卫生不达标了？是不是有人跟你打过招呼？”
王所长眼神闪烁，端起茶杯掩饰慌乱：“陆团长，这是按规定办事，确实查到生姜发芽，厨具没专业消毒……”
“生姜发芽算不新鲜？”陆长洲打断他，“县城里哪家饭馆的生姜不发芽？至于专业消毒，林晚每天用开水煮厨具，比有些用消毒水的还干净。你别跟我扯规定，首说，是不是沈清荷找过你？”
王所长的脸瞬间白了，放下茶杯：“陆团长，您别误会，沈老师就是随口提了句……”
“随口提一句，你就派人去封店？”陆长洲站起身，往他面前走了一步，气场压得人喘不过气，“我现在要求重新检查，并且拿出举报人的证据——要是查不出问题，你这个所长，怕是不好当了。”
他掏出部队的介绍信，放在桌上：“这是师部给的介绍信，允许我协调地方部门处理家属纠纷。你要么现在就安排人去复查，要么我现在就给师部打电话，让他们跟县领导沟通。”
王所长看着桌上的介绍信，手都抖了，赶紧说：“陆团长别生气，我现在就安排人去复查！我这就打电话，让李干事把封条先撤了，误会，都是误会！”
从卫生所出来，陆长洲没歇着，又去了菜市场。卖羊肉的张叔、卖蔬菜的李婶，都是林晚常去买食材的摊主。他跟他们说明情况，想让他们开个“食材新鲜”的证明。
“陆团长，这还用说？”张叔立刻答应，“林晚每次来都买最新鲜的羊肉，多一点肥的都不要，我这就给你写证明，盖我的章！”
李婶也说：“林晚买蔬菜，都是挑带露水的，不新鲜的她根本不碰，我也给你写，让卫生所的人看看，他们是瞎了眼才说不新鲜！”
陆长洲拿着七八份证明，又去了文化馆，找到周川的老师——想让他帮忙找几个常去饭店的客人，证明饭店卫生没问题。老师很爽快，立刻联系了几个熟客，都愿意出面作证。
中午回到饭店时，陆长洲的军衫己经湿透了，脸上沾着点尘土，却手里攥着一叠证明，笑着走进来：“林晚，你看，证据都齐了。王所长己经安排人下午去复查，封条下午就能撤。”
林晚看着他手里的证明，又看着他汗湿的衣服，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递过毛巾：“先擦擦汗，喝口水。你……跑了一上午，没歇着吧？”
“没事，这点路不算什么。”陆长洲接过毛巾，擦着脸，“下午复查没问题，明天就能重新开门。我还跟王所长说了，以后要是再有人无故举报，让他首接跟我说。”
下午，卫生所的人来复查，看着陆长洲拿出的证明，又检查了食材和厨具，没找出任何问题，只能当场撕了封条，还跟林晚道歉：“林老板，是我们之前查得太严，误会了，您明天可以正常营业。”
客人渐渐回来，饭店里又恢复了点生气。陆长洲帮着端盘子、擦桌子，忙到深夜才歇下来。林晚靠在椅子上，疲惫地闭着眼，不知不觉睡着了。陆长洲走过来，脱下军外套，轻轻盖在她身上。
林晚被外套的重量弄醒，睁开眼，看见陆长洲坐在她旁边，眼神温柔。
“你怎么还没走？”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等你醒了，跟你说句话。”陆长洲看着她，语气比平时软了些，“今天的事，让你受委屈了。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别一个人扛着。”
他顿了顿，声音沉了些，却格外认真：“别怕，天塌下来，有我扛着。”
林晚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满是坚定，没有了以前的笨拙，只有满满的担当。她心里的石头慢慢落了地，第一次没有反驳，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把脸埋在他的外套里，闻到了淡淡的皂角味，像小时候盖过的旧被子，温暖又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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