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场的路灯泛着冷白的光,把地上的碎石照得一清二楚。赵卫东握着军用水壶的手顿了顿,指腹蹭过壶身的刻痕——那是他去年帮白月光修窗户时,不小心被钉子划的,现在摸起来,还能感觉到浅浅的凹凸,像心里藏着的那点不敢说的心事。
“想追回来,就得先把你那‘团长’的架子拆了。”赵卫东把水壶递过去,声音沉得像浸了夜露的木头,“你以前跟林晚说话,总带着命令的口气,觉得‘我是为你好’,她就该听。可女人要的不是命令,是被看见——她忙着对账时,你别光站着说‘我帮你劈柴’,先给她倒杯温水;孩子们吵着要画画时,你别递本小人书就完事,坐下来陪他们画两笔,哪怕画得歪歪扭扭。”
陆长洲赶紧点头,往前凑了凑,军帽的帽檐蹭到了石凳,发出轻响:“我上次看见她忙着给客人端火锅,西西想喝水都没人管,我当时光顾着跟张启明怄气,没顾上西西……现在想想,我真是傻。”
“傻就傻在你眼里只有‘情敌’‘面子’,没看见她身边的难处。”赵卫东的目光飘向远处的靶场,靶心在灯光下泛着一点红,像他对白月光的那点心思,明知道不该有,却忍不住盯着看,“张启明为什么能走近她?不是因为他会写诗、会画画,是他能看见她账本上的数字错了,会帮着改;能看见西西想要工笔画纸,会特意送过来——这些事你不是做不到,是你没往心里去。”
这话出口,赵卫东自己先愣了愣。他想起上周去白月光家,看见她家院角的晾衣绳断了,洗好的衣服堆在盆里,他没说什么,默默找了根新绳子,踩着凳子搭好;看见她儿子小远的书包带断了,就趁她做饭时,用针线缝好,还特意留了个小小的蝴蝶结——这些事,他只能以“哥”的身份做,多一分关心都不敢露,怕被人说闲话,更怕自己控制不住那点不该有的情愫。
“看见她的难处……”陆长洲皱着眉琢磨,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石凳的缝,“我明天去饭店,不跟她说话,先帮她把后厨的柴劈了,再给孩子们煮点绿豆汤——西西上次说喜欢喝甜的,我多放两勺糖。”
“这就对了。”赵卫东的嘴角扯了扯,却没笑出来,“别总想着‘我要做什么让她原谅我’,先想着‘我能做什么让她轻松点’。林晚不是记仇的人,她只是被你伤透了,不敢轻易信你。就像……就像有人总被针扎,再看见针,哪怕是想帮她缝衣服,她也会先躲一躲。”
他说的“有人”,其实是白月光。上次赵卫国跟白月光吵架,摔了她的缝衣针,她后来再看见针,手都会抖。赵卫东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只能偷偷把针收起来,等她情绪平复了,再悄悄放在她的针线筐里,连句“别怕”都不敢说——他是赵卫国的哥,她是赵卫国的媳妇,这层身份像道无形的墙,把他所有的关心都堵在里面,只能远远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我知道了。”陆长洲的眼睛亮了些,语气也轻快了点,“明天我早点起,先去菜市场买新鲜的绿豆,再去饭店帮着干活——这次我肯定不跟张启明怄气,先把孩子们哄好,再帮娘搭把手。”
赵卫东看着他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扎了一下。陆长洲还有机会弥补,还有机会重新走进林晚和孩子们的生活,可他呢?他对白月光的关心,只能藏在“哥”的身份后面,像埋在土里的种子,永远没机会发芽。他多想也能像陆长洲这样,光明正大地帮她干活,陪她说话,不用躲躲闪闪,不用怕人说闲话,可他连这个机会都没有。
“还有,别跟林晚提‘复婚’。”赵卫东的声音慢了些,每个字都带着自己的体会,“她现在最需要的是‘安稳’,不是‘承诺’。你先做,别先说——等她觉得你靠得住了,等孩子们跟你亲了,不用你提,她自然会想。”
陆长洲重重点头,站起身:“谢谢你,老赵!我明天就按你说的做,肯定不让你失望!”他转身往宿舍跑,脚步轻快,像找到了方向。
赵卫东坐在石凳上,没动。夜风卷着槐树叶落在他的肩上,他摸出烟,点了一根,烟雾缭绕中,眼前又浮现出白月光的样子——她坐在院里缝衣服,阳光落在她的发顶,温柔得让人心疼。他吸了口烟,喉咙里又苦又涩,比烟味还浓。
“女人,要用心去暖,用行动去爱,而不是用身份去压。”他对着空无一人的训练场,轻轻重复了这句话,眼底闪过一丝深深的痛苦——这句话,他想对白月光说,想对她做,却永远没机会。他只能把所有的幻想,都变成给陆长洲的建议,看着别人有机会去爱,去弥补,而自己,只能在夜里,独自品尝这份无人知晓的苦涩。
(http://www.220book.com/book/WT4P/)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