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所的病房里，挤满了人。沈清荷靠在床头，脸色白得像张纸，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被沈母紧紧攥在手里。她垂着眼，眼泪一串串砸在淡蓝色的被单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嘴里还断断续续地念着：“长洲，我不是故意逼你……我就是太怕失去你了……”
“怕失去？你要是真怕，就别用自杀这种法子！”沈母猛地抬起头，指着陆长洲的鼻子骂，“都是你！被那个开饭店的狐狸精勾了魂，把清荷逼到这份上！今天你必须给我们个说法，要么跟那个女人断干净，要么就等着我们去部队闹！”
沈清荷的闺蜜也跟着帮腔：“陆团长，清荷跟你这么多年，为你付出多少？你现在说变心就变心，对得起她吗？林晚就是个狐狸精，专门破坏别人感情！”
病房里的议论声像苍蝇似的，嗡嗡地绕在陆长洲耳边。他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没反驳，目光却落在沈清荷的手腕上——纱布洁白得过分，边缘整整齐齐，没有一丝血迹渗出。早上护士换药时，他无意间瞥见那道“伤口”，浅得只划破了表皮，连皮下组织都没伤到，根本不像能“危及生命”的样子。
刚才沈清荷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水果篮，手指灵活得很，一点也不像刚经历过“割腕自杀”的人。甚至在沈母骂得最凶的时候，他看见沈清荷偷偷抬眼，飞快地扫了他一眼，眼里没有绝望，只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
“我去打水。”陆长洲突然站起身，拿起床头柜上的军用水壶，转身走出病房。他没去水房，而是绕到了护士站。年轻的护士正低头整理换药盘，见他过来，赶紧停下手里的活。
“陆团长，您有事吗？”
“沈清荷的伤口，恢复得怎么样？”陆长洲问，声音压得很低。
护士愣了一下，小声说：“其实……沈同志的伤口不算深，就是表皮划伤，昨天换药的时候己经结痂了。她情绪看着不稳定，可私下跟朋友打电话时，语气挺正常的，还说等出院了要去买新裙子呢……”
陆长洲的心沉了沉，又问：“她住院这几天，有没有人来看过她，跟她提过红星饭店的事？”
“有，就是卫生所的李干事，前天来过一次，跟沈同志在病房里说了会儿话，出来的时候脸色特别差。”护士回忆着，“当时我还听见沈同志跟李干事说‘这事要是办不好，你也别想好过’……”
陆长洲没再追问，拿着水壶往卫生所办公室走。李干事正坐在办公桌前，手里攥着笔，却一个字也没写，见他进来，吓得差点把笔掉在地上，脸色瞬间白了。
“陆团长……您怎么来了？”李干事站起身，手不自觉地搓着衣角，眼神躲闪。
“红星饭店被封的事，你说实话，是不是沈清荷让你做的？”陆长洲开门见山，语气里没有一丝温度。
李干事的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他知道瞒不住了，哆哆嗦嗦地从抽屉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递给陆长洲：“是……是沈同志让我做的！她跟我说，只要故意挑红星饭店的错，把店封了，就给我一百块钱，还说要是我不办，就跟卫生所领导说我工作不认真……这是她当时给我写的纸条，让我照着做的……”
陆长洲接过纸条，上面是沈清荷娟秀的字迹，写着“找香菇受潮、消毒记录不全的错，务必封店”，末尾还画了个勾。他捏着纸条，指节泛白——原来从一开始，就是沈清荷的阴谋，她不仅想毁了林晚的饭店，还想用“自杀”把他绑在身边。
回到病房时，里面的闹剧还在继续。沈清荷靠在沈母怀里，哭着说：“妈，我不想活了，长洲心里根本没有我……”沈母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瞪着陆长洲：“你听见没？还不快跟清荷道歉，发誓以后不跟林晚来往！”
陆长洲没说话，走到床头柜前，拿起一个苹果和一把水果刀。他坐在床边，慢慢削着苹果，刀刃划过果皮，发出轻微的“沙沙”声。苹果皮一圈圈落下，整整齐齐，没有断过。病房里的议论声渐渐小了，所有人都盯着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沈清荷停止了哭泣，不安地看着他：“长洲，你……”
陆长洲把削好的苹果放在白色的盘子里，推到沈清荷面前。他抬眼，目光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扫过病房里的所有人，最后落在沈清荷苍白的脸上，缓缓开口：“清荷，你闹够了吗？”
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连掉根针都能听见。沈清荷的脸瞬间僵住，眼神里的柔弱被惊慌取代：“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明白。”陆长洲拿出那张纸条，放在盘子旁边，“你指使李干事栽赃林晚，故意割腕装自杀博同情，甚至想让我跟你绑在一起，这些事，你都明白。”他站起身，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闹够了，我们就去公安局，把这些事跟警察说清楚。该承担的责任，谁也跑不了。”
沈清荷的脸瞬间没了血色，她猛地抓过纸条，撕得粉碎，尖叫道：“不是的！这不是我写的！是李干事陷害我！陆长洲，你不能这么对我！”
沈母也慌了，赶紧上前拉住陆长洲：“长洲，你别冲动！清荷就是太爱你了，才会犯糊涂，这事不能去公安局啊，传出去清荷就毁了！”
陆长洲轻轻推开她的手，语气没有丝毫松动：“爱不是伤害别人的理由，更不是耍手段的借口。她做错了，就该承担后果。”说完，他转身看向门口，脚步坚定，没有丝毫犹豫——这一次，他不会再被沈清荷的表演迷惑，更不会再让林晚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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