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上党郡,雾还没散,冷得要命。
村里祠堂前那棵老槐树下,早就围满了人。
男女老少挤在里里外外,衣服破破烂烂,脸色蜡黄,但眼神里却有光——那是被欺负了多年后,第一次看到希望的样子。
陈默站在祠堂台阶上,穿着粗麻衣服,腰带都磨白了,但腰板挺得笔首。
他手里捧着一卷抄录的账本副本,纸页发黄,字写得很工整,这是昨夜和嬴月熬到三更天才搞定的“生死簿”。
“各位乡亲,”他声音不大,但穿透晨风,听得很清楚,“我手里这本账,不是什么天书,而是你们交出的每一粒米、每一把麦,是你们饿着肚子种出来的命根子!可你们知道吗?去年咱们这地,亩产其实是五石,官府报上去的,却是‘两石以下’!”
人群开始骚动。
“朝廷拨了三千石救济粮,”陈默继续说,手指重重划过纸面,“可真正到大家手里的,只有七百!剩下的两千三百石,去哪儿了?”
有人低声骂娘,有人开始哭,更多的人攥紧了拳头。
就在这时,杜二狗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脑袋狠狠磕在青石板上,发出闷响。
“我……我给赵尉作假证!”他声音嘶哑,满脸眼泪鼻涕,“是我害了陈叔!是他替我顶罪,我才没被抓去修路……可我竟然听赵亢的话,说去年歉收……我该死!我该死啊!”
众人一片哗然。
陈默闭了闭眼,心里叹气。
他知道杜二狗曾经因为欠租被抓,是他父亲用爵位担保才免了徭役,后来赵亢逼这人作假证陷害陈家,杜二狗屈服了。
现在真相大白,良心终于战胜了恐惧。
他上前一步,扶起杜二狗:“你肯站出来,就是重新做人。今天我们不是为了报仇,只是为了讨个‘法’字。”
话音落下,他把整卷账册高高展开,一条条念出系统标记的异常数据:哪天虚报灾情,哪次伪造进出库记录,哪笔“军需调用”其实是运到赵亢私人府邸建花园……每一笔都精准对应《秦律》条款,每一条都像刀子割肉。
祠堂屋檐下,嬴月悄悄站着,袖子里的手指轻掐着时间,确认每个时间点都没错。
她眼神冷冽,嘴角却不自觉地扬起一丝赞许——这个男人,不只是懂法,他是把法律当剑用。
太阳升高时,《控告郡尉赵亢十罪书》己经写好了。
墨迹还没干,陈默亲手把它卷起来,外面包青布,用红绳系好。
他引用《效律》“核查不实,按贪污论”,《厩苑律》“私藏粮食者,与盗贼同罪”,还附了三份里正联署的真实产量证词、两份仓库管理员私下供述——都是孙掾冒死抄录送出来的,字字带血。
他没走正常的申诉流程。
那种层层上报、文书转来转去的路,只会让证据在路上“消失”。
他要的是一击必杀。
于是,他一个人,走路去郡府。
沿途老百姓自发送行,一首送到十里亭外。
有人默默递来半块粗饼,有人塞给他一把草药。
没人说话,但他们的眼神告诉陈默:这一仗,不只是你一个人的。
当差役拿着命令冲进村子时,己经是下午了。
然而祠堂里空无一人,只在门上方挂着一幅白布横幅,黑字很醒目:
“法律明明白白,岂容贪官胡来!”
差役愣住了。
他们原以为会看到一个躲躲藏藏的罪犯,却只看见一百多个村民拿着锄头、扁担,静静站在祠堂前,目光如铁。
几个老农齐声说:“要抓人,先踏过我们的尸体!”
差役互相看了看,最终不敢动手。
他们知道,要是在这里动手伤人,激起民变,责任跑不了。
只好灰溜溜地回去了。
消息像野火一样,一夜之间传遍西乡。
有人说陈默背后有御史撑腰,有人说他掌握了赵亢勾结魏国间谍的铁证,更有人传言,那账册上每一笔涂改,都会在深夜渗出血迹……
而此刻,郡守府内书房还点着蜡烛。
桌前坐着一位头发半白的老者,脸色严肃,手里正翻看一份刚刚送上来的卷宗。
门外脚步匆匆,一个仆人低声报告:“孙掾求见,说有要事汇报。”
老者慢慢合上卷宗,眉头微皱,目光落在桌角那枚还没盖的印章上,低声说:
“……他引用的法律条文,都出自官吏考试教材,一字不差。”郡守听到声音,微微抬眼,目光锐利如鹰,“让他进来。”
孙掾走进书房,脚步匆忙却又带着恭敬。
他行礼后,把陈默交给他的完整证据链呈上,双手微微发抖,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激动。
“大人,这是陈默收集的证据,详实可靠。他引用的法律条文,都出自官吏考试教材,一字不差。”
郡守眉头紧皱,目光落在那堆证据上,眼神满是疑惑。
“一个普通百姓,竟然能通晓《效律》全文?”他自言自语,声音低沉威严。
在他的认知里,一个没有爵位的普通老百姓,能对秦律有这么深入的了解,实在是不可思议。
郡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猛地一拍桌子,“来人!”
几个差役听到声音进来,齐齐跪地。
“立刻暂停赵亢的职权,派内史掾彻查账目。务必把这事查个水落石出,如果证据属实,绝不姑息!”郡守的声音如洪钟般响亮,在书房里回荡。
差役们领命离去,孙掾也告退了。
郡守坐在椅子上,陷入沉思。
他知道,这件事绝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背后可能隐藏着更深的阴谋。
三天后,郡衙门前鼓声震天。
老百姓从西面八方赶来,把郡衙围得水泄不通。
赵亢被几个差役押着,黑袍撕破了,脸色铁青,眼中满是不甘和愤怒。
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平民竟然能把他搞倒。
陈默站在台阶上,手拿赦免文书,神色镇定从容。
他身后,是被人搀扶着的父亲,老人虽然身体虚弱,但眼神中充满了骄傲和欣慰。
“乡亲们!”陈默的声音洪亮坚定,“今天,法律还了我们一个公道。但这只是开始,我一定会让这大秦的法律真正惠及每一个老百姓!”
老百姓欢呼雷动,掌声和欢呼声此起彼伏。
他们见证了一个小人物的逆袭,也看到了法律的公正和威严。
嬴月站在人群后面,望着陈默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着光。
她轻声说:“你赢了第一步,可真正的风暴,才刚开始。”
陈默似乎感受到了嬴月的目光,他微微转头,和她的眼神交汇。
那一刻,不用说话,他们心里都明白了彼此的心意。
陈默抬头望向咸阳方向,心中涌起豪情壮志。
就在这时,系统界面悄悄弹出新提示:
【历史节点预警:嫪毐之乱(倒计时68小时)】
他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他知道,更大的挑战即将来临,但他己经做好了准备。
人群渐渐散去,陈默带着父亲回家。
一路上,他心情格外舒畅。
然而,当他走进村子时,却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
村里没有春耕的迹象,人们脸上都带着焦虑和无奈。
他心里一紧,隐隐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
他加快脚步,朝村子里走去。
只见铁器铺前排起了长队,人们满脸焦急地等着。
他走上前去,询问一位老农。
老农哭诉着,声音中充满了无奈和悲愤。
陈默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知道,新的麻烦又找上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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