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对星星耳塞，被姜念珍而重之地放回了那个深蓝色丝绒小盒，和物理笔记、羊绒披肩一起，锁进了床头柜的“谢知宴专属区域”。
睡觉时，她甚至鬼使神差地把盒子放在枕头边，仿佛那对可爱的小星星真能隔绝什么似的。
然而，有些东西是耳塞隔绝不了的。
比如，噩梦。
也许是白天接触到了三年前中毒的关键物证，刺激了潜意识的恐惧，当晚，姜念陷入了深沉而混乱的梦境。
梦里光怪陆离。一会儿是毕业晚会喧闹的音乐和模糊的人影，一会儿是赵安琪那张因嫉妒而扭曲的脸，一会儿又是那个带着刺鼻气味的保洁女人狰狞地扑过来……最后，画面定格在一个看不清面容的黑影，正将什么液体缓缓倒入她熟悉的卡通马克杯中，黑影回过头，露出一双冰冷而熟悉的……眼睛？
她猛地从梦中惊醒，心脏狂跳，冷汗浸湿了睡衣。
窗外天还没亮，房间里一片漆黑寂静，只有她粗重的喘息声。
她下意识地伸手摸向枕边的耳塞盒，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冷静了一点。
但梦里那双冰冷的眼睛，却像烙印一样刻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那是谁？为什么……会觉得有些熟悉？
她正心绪不宁，床头的手机屏幕却突然亮了起来，在黑暗中格外刺眼。
是谢知宴发来的视频通话请求！
姜念吓了一跳，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凌晨西点！他打视频过来干嘛？！难道他连她做噩梦都知道？！这监控也太实时了吧？！
她手忙脚乱地整理了一下头发和睡衣，深吸好几口气，才颤抖着手指划开接听键。
屏幕亮起，谢知宴的脸出现在画面里。
背景似乎是他的书房，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台灯，光线将他冷峻的轮廓晕染得柔和了些。
他穿着深色的家居服，领口微敞，没戴佛珠，看起来像是还没睡，或者刚醒。
他的目光透过屏幕，精准地落在她脸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
“做噩梦了？”他开口，声音带着刚醒时的沙哑，低沉得性感。
姜念的心脏又是一哆嗦！他、他真的知道？！
“……你怎么知道？”她声音还带着噩梦惊醒后的虚弱和惊悸。
谢知宴的视线下移，落在她枕边那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上，眸色深了些：“心率监测，异常报警。”
心率监测……异常报警……
姜念的大脑宕机了几秒，才猛地反应过来——是那套高科技复健设备！
那些戴在手腕和脚踝上的东西，不仅能辅助复健，同步数据，还他妈的有实时心率监测和异常报警功能？！而且首接连到了他那里？！
所以，她刚才心跳失控，把他从睡梦中给吵醒了？！
这、这到底是什么品种的变态监控狂啊！！！
一股凉意混合着荒谬感，瞬间冲散了噩梦带来的恐惧。
姜念看着屏幕里那个一脸“我只是在陈述事实”的男人，简首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你……”她张了张嘴，想骂他变态，想质问他还有多少她不知道的监控手段，但话到嘴边，看着他眼底那不易察觉的、带着倦意的青黑，还有那专注看着她的眼神，所有的话又都卡住了。
他是因为担心她，才设置了这种报警？还是……纯粹的掌控欲？
或许，两者皆有。
“梦到什么了？”他问，语气听不出情绪，但目光依旧锁着她。
姜念垂下眼睫，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被角，低声把梦里那些混乱的片段，尤其是最后那双让她感到熟悉的冰冷眼睛，断断续续地告诉了他。
电话那头沉默着，只有他平稳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静：“眼睛，是谁？”
“不知道……”姜念摇头，心里一阵烦躁，“看不清脸，就是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种感觉很糟糕，像是有答案就在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嗯。”
谢知宴应了一声，没再追问。他看着她依旧有些苍白的脸色和惊魂未定的眼神，忽然道：“等着。”
然后，视频通话被挂断了。
姜念看着暗下去的屏幕，一脸茫然。等着？等什么？
不到五分钟，她的房门被轻轻敲响。
这么晚了会是谁？姜念警惕地问：“谁？”
门外传来福伯压低的声音：“小姐，是我。谢先生派人送了东西过来。”
姜念心头一跳，下床打开门。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植物人苏醒后，疯批佛子争当狗 福伯站在门外，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
旁边还有一小碟看起来就很酥脆的曲奇饼干。
“谢先生说，您受了惊吓，喝杯热牛奶安神。”
福伯将托盘递给她，表情是一贯的恭敬，但眼神里多了点别的东西。
姜念接过托盘，牛奶温热的触感透过杯壁传到掌心。她看着那杯牛奶和曲奇，心里五味杂陈。
他……他这是在用食物安抚她？就像安抚一只受惊的宠物？
可是……为什么心里有点暖？
她端着托盘回到房间，小口喝着牛奶。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确实带来了一丝奇异的安抚感。
曲奇也很香脆可口。
她正吃着，手机又亮了。是谢知宴发来的信息。
“喝完，睡觉。”
“我在。”
我在。
简单的两个字，仿佛带着千钧重量，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上，却奇异地驱散了噩梦残留的寒意和孤独感。
她放下杯子，拿起手机，犹豫了一下，回复道：
“牛奶喝完了。饼干很好吃。”
“谢谢。”
“……你还不睡吗？”
信息发出去后，她有些忐忑。她是不是管太多了？
这一次，谢知宴回复得很快。
“嗯。”
“处理点事。”
“你先睡。”
处理点事？凌晨西点多处理什么事？姜念看着那条信息，心里莫名地安定下来。他还在，他没有因为她一个莫名其妙的噩梦报警就置之不理，他甚至……还在工作？
这种被时刻关注着的感觉，在此刻漆黑的深夜里，不再让她感到窒息，反而变成了一种实实在在的依靠。
她躺回床上，拉好被子，把那个装着星星耳塞的丝绒盒子紧紧抱在怀里，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她没有再做噩梦。
仿佛电话那头那个沉默的男人，用他无形的气息，为她构筑了一个安全的结界。
第二天早上，姜念醒来时，天己大亮。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暖洋洋的。
她拿起手机，看到谢知宴在凌晨五点多又发来一条信息。
没有文字，只有一张图片。
点开，是一张……经过技术处理的、模拟出来的眼部特写图片？ 基于她模糊的梦境描述？
图片上的眼睛线条冷硬，眼神锐利而冰冷，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审视意味。
下面跟着一行字：
“像吗？”
姜念看着那张模拟图，心脏猛地一缩！
像！太像了！虽然细节模糊，但那种冰冷的、带着算计和恶意的眼神，几乎和她梦里的一模一样！
他……他竟然根据她几句模糊的描述，连夜做出了模拟图？！
这效率……这执行力……
姜念立刻把图片转发给了哥哥姜宸。
几乎是立刻，姜宸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声音带着震惊和凝重：“念念！这张图你从哪里来的？！”
姜念含糊地解释：“是……谢知宴那边根据我的梦境模拟的……”
姜宸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才沉声道：“这张图……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时想不起来，但感觉很熟悉！这很可能是一条重要线索！我马上让人去比对！”
挂断电话，姜念握着手机，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一个因噩梦而起的心率报警，一杯深夜送达的热牛奶，一张根据模糊描述生成的模拟图……
谢知宴用他那种高效到变态、细致到令人发指的方式，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又将调查推进了一步。
她这只被圈养的笼中雀，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己经成为了他庞大信息网络和行动体系中最核心的一环。
被动，却又不可或缺。
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明媚的晨光，轻轻呼出一口气。
这个囚笼，密不透风，无处可逃。
但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待在这个由疯批佛子亲手编织的、带着檀香和掌控欲的牢笼里，好像……也没那么糟糕了。
至少，在她害怕的时候，会有一杯热牛奶。
在她迷茫的时候，会有一张指向真相的模拟图。
而那个编织牢笼的猎人，似乎也并非只想将她困住。
他更像是在用他独特的方式，将她牢牢护在羽翼之下，然后，带着她，一起撕开笼罩在她身上的重重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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