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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雨夜访客

小说: 诡录诅咒   作者:洋浩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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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缠绵,没有夏日暴雨的酣畅淋漓,只有一种浸入骨髓的阴冷潮湿。雨丝斜织,将路灯的光晕渲染成模糊的毛边,街道上行人稀疏,车辆驶过,轮胎碾压湿滑路面发出特有的嘶响,为夜晚的城市添上一层孤寂的底色。

陈谨言没有首接回家。那个曾经代表安宁与休憩的住所,在经历了昨夜办公室的诡异事件后,似乎也变得不再安全。他驱车来到了城南,这里保留着更多老城的肌理,狭窄的巷弄,斑驳的墙面,一些经营了数十年的老店在雨夜中亮着昏黄的灯火,像蛰伏在时光深处的眼睛。

“留意镜子”,“时间不对”,“找唱碟的人”。

林素问转述的沈建国前辈的只言片语,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前两条,他己经有了切肤之体的体会。而第三条,“唱碟的人”,则像一个生僻的词汇,突兀地出现在这桩灵异事件中,带着一种陈旧的时代感。

“唱碟”……在民国时期,指的是唱片。那么“唱碟的人”,可能是指经营唱片行的人,或者是……唱片收藏家?甚至是,依靠播放唱片谋生的人,比如旧时舞厅、茶楼里的放音员?

他将车停在一条名为“竹丝巷”的巷口。这条巷子以几家经营古董、旧书、老物件的小店闻名,是他平时做田野调查时常来的地方。或许,这里会有些线索。

雨势不大,但足够打湿肩头。他撑开伞,走入昏暗的巷弄。青石板路面被雨水浸润得油亮,映照着两旁店铺橱窗里零星的光。一家旧书店还开着门,老板是个戴着老花镜的老者,正就着台灯修补一本线装书。再往前,一家古董店的橱窗里陈列着留声机、座钟和一些西洋瓷器,在暖色灯光的烘托下,散发着静谧而怀旧的气息。

陈谨言在一家名为“雅韵阁”的店门前停下脚步。这家店门面不大,橱窗里摆放着一些黑胶唱片、老式收音机和几个造型古朴的留声机。店名旁还有一行小字:“收购、修复、出售各类老式音像设备及载体。”

唱碟……这里或许能找到一些关联。

他推开沉重的木门,门上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叮铃”声。店内空间比外面看起来要深,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旧纸张、木器、电子元件和一丝淡淡机油的气味。靠墙立着高大的书架,塞满了密纹唱片和更老式的虫胶唱片,标签泛黄。玻璃柜台里陈列着各种型号的唱针、真空管和精密的维修工具。店内灯光不算明亮,几盏壁灯和柜台上的台灯构成了主要光源,在堆满杂物的空间里投下片片阴影。

一个穿着深蓝色工装、头发花白稀疏的老人正背对着门口,伏在一张工作台前,手里拿着电烙铁,小心翼翼地焊接着一台开盘式录音机的内部电路。焊锡融化的细微气味隐约可闻。

听到铃响,老人没有立刻回头,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随便看,需要什么叫我。”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长期缺乏交流的干涩。

陈谨言没有急着打扰,而是先在店里慢慢踱步,目光扫过那些承载着过往声音的载体。巴赫的赋格,周璇的《夜上海》,革命歌曲……不同时代的声音被凝固在这些黑色的胶片上,沉默地等待着再次被唤醒。

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柜台内侧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放着几个摞在一起的硬纸盒,盒子上用毛笔写着“戏曲”、“地方曲艺”等字样。他心中一动。

“老板,”他走到柜台前,轻声开口,“请问,您这里有没有……关于《三更天》的唱片,或者任何相关的录音资料?”

伏案工作的老人动作顿了一下,电烙铁停留在半空。他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布满皱纹、但眼神却异常清亮锐利的脸。他打量了一下陈谨言,目光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和带着知识分子气息的金丝眼镜上停留片刻。

“《三更天》?”老人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沙哑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没听过这个戏。哪个剧种的?谁唱的?”

陈谨言一时语塞。他只知道戏名,对于剧种、唱腔、演员一无所知。“不清楚,可能……是民国时期,南京本地某个戏班演过的。”

老人摇了摇头,转过身继续他的焊接工作,语气平淡:“民国时候的戏多了去了,失传的更多。没名没姓的,找不到。”

陈谨言有些失望,但并未放弃。他想了想,换了一种问法:“那您知不知道,过去南京城里,有没有特别出名的、专门收集戏曲唱片的人?或者,绰号叫‘唱碟的人’的?”

“咔嚓。”一声轻微的、像是零件被不小心掰断的声音从老人手中响起。

陈谨言敏锐地注意到,老人的背影瞬间僵硬了一下。虽然很快恢复正常,继续若无其事地操作,但那瞬间的凝滞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店内陷入一种微妙的沉默,只有电烙铁接触元件时偶尔发出的“滋滋”声,以及窗外绵密的雨声。

过了足足一分钟,老人才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更加沙哑低沉,仿佛蒙上了一层灰尘:“年轻人,打听这些老黄历做什么?”

陈谨言心中一动,知道找对人了。他斟酌着措辞:“做一些学术研究,关于南京民国时期的戏曲文化。听说有些民间收藏家手里,可能保存着官方档案里没有的珍贵资料。”

“学术研究?”老人哼了一声,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嘲弄,“有些东西,研究清楚了,未必是好事。”

这话里有话。陈谨言更加确定这位老人知道些什么。他不再绕圈子,从公文包里取出那枚陈知秋的怀表,轻轻放在柜台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老板,您……认识这枚怀表吗?或者,认识它的主人?”他紧紧盯着老人的反应。

老人缓缓放下电烙铁,关掉电源。他转过身,目光落在那个黄铜怀表上。当他看到表壳上那繁复的蔓草花纹时,浑浊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有惊讶,有追忆,甚至还有一丝……恐惧?

他伸出布满老茧和油污的手指,似乎想触摸怀表,但在即将碰到的瞬间又缩了回去,仿佛那怀表烫手一般。

“这表……你从哪里得来的?”老人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家传的。”陈谨言谨慎地回答,“它的主人,姓陈,陈知秋。”

“陈……知秋……”老人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名字,眼神飘忽,仿佛穿透了眼前的时空,回到了某个久远的过去。他沉默了很久,久到陈谨言几乎以为他不会再开口。

窗外,雨声似乎更密了一些。

终于,老人长长地、带着疲惫地叹了口气。“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能看到这东西。”他抬起眼,重新看向陈谨言,目光锐利如刀,“你是他什么人?”

“曾孙。”

老人点了点头,似乎并不意外。“陈家的人……到底还是躲不过。”他走到柜台后面,在一个老旧的搪瓷盆里洗了洗手,用毛巾慢慢擦干,每一个动作都缓慢而沉重。

“《三更天》,那不是给人听的戏。”老人擦着手,声音低沉而缓慢,仿佛在揭开一个尘封己久的秘密,“那是‘阴司’的点卯戏,活人听了,是要折寿,甚至……送命的。”

陈谨言屏住呼吸,心脏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动。

“至于‘唱碟的人’……”老人顿了顿,抬起头,目光穿过店铺的玻璃门,望向外面雨夜朦胧的街道,“那不是一个固定的人,更像是一个……身份,一个职责。过去,专门有人负责为‘阴司’收录那些横死之人的最后声音,或者……播放那些禁忌的剧目。他们用的,不是普通的留声机,是一种特制的……‘冥响器’。”

收录横死之人的最后声音?播放禁忌剧目?陈谨言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这听起来比单纯的鬼怪作祟更加系统,更加……有组织性。

“那……现在还有‘唱碟的人’吗?”他追问。

老人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讳莫如深的表情:“这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也许有,也许……早就断了传承。年轻人,我劝你,有些浑水,能不蹚就别蹚。拿着这表,离这些东西远点。陈知秋当年……就是知道得太多,陷得太深。”

“您认识我曾祖父?”陈谨言急切地问。

老人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避开了他的目光,转身开始收拾工作台上的工具,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淡和疏离:“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记不清了。东西你也问了,该走了。我要打烊了。”

这明显的逐客令让陈谨言明白,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这位老人显然知晓内情,但出于某种恐惧或顾忌,不愿再多谈。

他将怀表收回口袋,道了声谢,转身向门口走去。手握住门把时,他忍不住回头又问了一句:“老板,还未请教您贵姓?”

老人背对着他,挥了挥手,没有回答。

陈谨言推门而出,铜铃再次“叮铃”作响。门在他身后关上,将店内那昏黄的光线和陈旧的秘密隔绝开来。

雨还在下。他站在巷子里,回头望去,“雅韵阁”的灯牌在雨幕中显得模糊不清。虽然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但“唱碟的人”与“冥响器”这些信息,无疑为他打开了一扇新的、更加诡异莫测的探究之门。

他坐回车里,没有立刻发动引擎。雨刷器有节奏地刮动着前挡风玻璃上的雨水,城市的霓虹在湿漉漉的玻璃上晕染开一片迷离的光斑。

手中的怀表,指针依旧稳稳地走着。他打开表盖,曾祖父陈知秋的面容在车内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模糊而宁静。

“冥响器……”他低声念着这个词。

或许,下一个需要寻找的,不是某个人,而是……某件物品。一件能够播放“阴司”剧目的,禁忌之物。

而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后视镜——巷口对面,一个穿着深色雨衣、身形模糊的人影,似乎正静静地站在那里,面朝着他车子的方向。

雨夜朦胧,看不清面容。

陈谨言的心猛地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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