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是谁？今儿怎么这么多人管小爷的闲事？”林武十分气闷，哪受过这么多委屈。
陆昀不语，只是接过裴苑手里的折扇，找准方向掷出，不偏不倚打中林武抓人的手腕。
陆昀的力气可比裴苑大多了，只是一击就痛的他松手。
平时打我手板时候真是一点力气没用啊，裴苑感慨。
一逃脱男人的桎梏，女侍就赶紧跑开，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看着女生膝盖上被蹭破的鲜血，裴苑感慨不管到哪都是钱难赚屎难吃。
“先生，看他那样子，咱不能真和他打一架吧？”裴苑贴在他身后小声说。
这会儿你不想打了？刚刚要不是我隔开你俩，现在己经动起手来了吧？
其实很多时候裴苑只是吓唬吓唬对方，不是说她害怕打架，只是觉着大庭广众之下打的很难优雅，她有点偶像包袱。
对于陆昀，她就更有偶像包袱了，她光风霁月的先生不能和这种欺负女子的没品的人动手。
“不用，马上就有人来了。”陆昀下巴轻点大门的方向。
谁来？裴苑还没动动她那小脑袋瓜，答案就己经来了。
一架精致的马车稳稳停在门口，精致而不是华贵就在于，处处不提有钱，但仔细看哪一部分都价值不菲。
刚刚溜出去的林武的小厮，现在正急急忙忙地引路。
墨绿色的绸缎裙摆落地那一刻，林武就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猛一回头，就看见正缓缓向自己走来的女子。
“姐，姐姐……”林武突然就泄了气的样子，唯唯诺诺朝那边走去。
那不是林霖吗？虽然女子带了斗笠，但是马车上的牌匾和女子身形骗不了人。叫她姐姐，所以这就是林武？
裴苑有些疑惑抬头看陆昀，只见他一副你才知道的表情。
姐弟二人不知嘀咕了些什么，看似只是很平常的话，没有训斥也没有争吵。
比女子高大很多的男人也只是低着头站在女子旁边，完全没了刚刚嚣张的气焰。
像是清算完了弟弟，虽然戴着斗笠看不见脸，但裴苑感觉到她的视线投向了这边。
还没等她想躲，陆昀就更往前了些，将自己罩在了身后。
林霖不急不缓地走上前，步步生莲，所过之处无不让人觉着自成一派端庄气。
她行至陆昀身前，轻轻颔首，“见过陆大人。”
陆昀点头回礼，二人郎才女貌，点到即止的问候却让凑热闹的众人觉着他们棋逢对手，极为般配。
“诶你觉不觉着，这对挺配的啊。”
“是啊，一个大小姐，一个贵公子，啧啧啧，你看那言谈举止。”
“是啊，尤其是那公子，长得好不说，你看那身板正的，一看就极为有教养。”
“就是就是，他后面那个小公子就差点了，长得挺好，就是含胸驼背躲在后面，畏畏缩缩的。”
裴苑有时候真恨自己耳朵好，也恨这群人说人坏话都不避着点。
含胸驼背是自己想的吗？那不是怕人看出来自己是个女的么，躲在后面是自己想的吗？那不是怕林霖认出来么！
她还发作不了，只能乖乖听着，偷偷在心里记账。
周围人的嘀咕林霖也听到了，包括说她和陆昀很配的，斗笠的遮掩下她露出一抹笑容。
历朝历代最年轻的太子太傅，用清风明月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形容他都不为过，何况长相又是万里挑一。
能与他相配，何尝不是对自己的一种认可？
正当她想再近一步说话时，却发现陆昀好像隐隐有防御的意思。
看动作好像是为了挡住什么人。
她不动声色往后看，那人也躲得极好，长相是看不见的，只能从衣服判断这是个男人。
男人？看这护着的样子，又在这勾栏瓦肆，难道他是来寻欢作乐的？
身后的小倌被林武吓到了，所以陆昀才表现出这样的敌意？
好像说得通了。
难道这陆太傅真的好男风？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爬上林霖心头。
“不知舍弟刚刚有没有冲撞了大人，我这里替他向您赔个不是。”
陆昀一时没回话，不是不想搭理她，只是想着后面还有个祖宗，万一她觉着不满意了，跳出来怎么办。
果然裴苑在身后小声嘚嘚。
“你给先生道什么歉啊，受伤的又不是他。”
“无妨，受伤的姑娘在那边。”言下之意是礼数做完了，看看事怎么解决吧。
林霖顺着目光看去，穿着清凉的女子正在小姐妹的身旁瑟瑟发抖，膝盖上的血痕还杂着细碎的瓷片。
啧，其实她本来觉着今儿也不是什么大事，比起林武口出狂言，只是伤了一个卖色的而己，本是不用她来处理的。
可是问题就在那个小厮还算见多识广，认出了和自家少爷起冲突的是当朝太子太傅陆昀。
虽然不明白他为何会在烟花柳巷，但也是个开罪不起的主，这不能任由少爷妄为下去了。
林霖己经记不得这是多少次替林武擦屁股了。
同一个娘生的，只因他是男的，就更受父母重视。
你是姐姐，要好好辅佐弟弟，将来他是要成就一番事业的。这是父母经常对她说的话。
事业？什么事业，他吗？
她知弟弟的软弱无能，她知自己才华能力都远在林武之上，可是无论世人怎么夸赞她好，最后不过是一个，书香门第，宜室宜家。
女子登阁拜相？想什么呢。
她从投胎起就错了，时至今日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扶这扶不起的阿斗。
她也曾恨过怨过，如今却己经病态地接受了。
林武虽不学无术在外荒唐，但对家人还算不错，对自己也算听话。
可是这时候为什么会想起姜苑呢？
想起来上次秋猎她骑着马在草原上奔驰的样子，一个女子束起长发，飘扬在一众男子之间。
恣意张扬的样子，不受规训的约束，更何况还有家人朋友支持。
为什么同样是女子，她可以活成这样！
压抑了许久的内心，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
这世道不允许这样的人，至少我不允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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