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苏晚紧紧握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陆景深冷静而果决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将她心中翻涌的惊涛骇浪一点点抚平,化作了某种坚定的力量。
临海市。
这个陌生的地名,此刻却像是被烙铁印在了她的心上,滚烫而深刻。那里,埋藏着她母亲最隐秘的过往,也可能……藏着她缺失了二十二年的另一半人生。
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周围依旧是热火朝天的讨论声,同事们都在为“双生”这个突如其来的主题绞尽脑汁。可这些声音,此刻都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离她很远。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这两个字——双生。
多么讽刺,又多么……命中注定。
Iris总监以为这只是一个考验她设计功力的命题,却不知道,这己经成为了她生命中无法回避的、最真实的谜题。
她打开面前的绘图板,拿起压感笔,指尖却有些微的颤抖。
她该如何下笔?
她甚至不知道那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人是男是女,是生是死,是过着怎样的生活。她对他(她)一无所知,脑海中一片空白。
她闭上眼睛,努力地去想象。
想象在二十三年前,那个叫夏晴的、风华正茂的天才设计师,独自一人来到陌生的海滨城市,怀着怎样的心情,孕育着两个小小的生命。
是喜悦,还是恐惧?是期待,还是绝望?
然后,她想象着那两个在同一个子宫里相依为命的婴孩。他们共享着同一个心跳,感受着同一种温暖,他们是彼此世界里的唯一。
再然后,是分离。
是什么样的力量,将他们硬生生分开?一个留在了母亲身边,在谎言与缺失的爱中长大;而另一个,又去了哪里?
是被人抱走了吗?是被送到了富贵人家,还是流落在了某个不知名的角落?
想到这里,苏晚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一阵尖锐的刺痛。
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悲伤与思念,从心底最深处涌了上来。她仿佛能感受到,那是属于另一个灵魂的回响,是二十多年来,从未停止过的、对彼此的呼唤。
她猛地睁开眼睛,眼眶微微泛红。
她不再去思考具体的形态,不再去纠结于繁复的技巧。她握紧了手中的笔,顺从着内心那股汹涌的情感,在纯白的画板上,迅速地勾勒起来。
她的笔尖在画板上飞舞,流畅而果决。
她画了两条交织在一起的藤蔓,它们从同一个根部长出,紧密地缠绕、攀爬,仿佛要融为一体。可是在最顶端,它们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分开,朝着两个截然相反的方向延伸,彼此遥望,却再也无法触碰。
在其中一条藤蔓的尽头,她画了一颗的水滴,象征着眼泪,也象征着生命。而在另一条藤蔓的末梢,她只留下了一个空空的位置,代表着未知与缺失。
整个构图,充满了强烈的张力与未完成的宿命感。
“哇,好有感觉的设计……”
身旁的林溪不知何时凑了过来,看着苏晚画板上的草图,忍不住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叹。
苏晚这才从沉浸的情绪中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只是一个初步的想法。”
“这可比我们的强多了!”林溪指了指不远处聚在一起的几个同事,“他们还在纠结是用黑天鹅白天鹅,还是用天使恶魔这种老掉牙的创意呢。你这个‘同根生’的意象,又高级又充满了故事感!”
林溪的夸赞是真诚的。苏晚感受到了这份善意,心情也稍微轻松了一些。
或许,这就是Iris总监所说的“灵魂”。当她将自己最真实的情感注入笔下时,作品,便拥有了能打动人心的力量。
一下午的时间,苏晚都沉浸在自己的设计世界里。她不断地完善着那个草图,尝试着用不同的线条和结构去表达那种既亲密又疏离的矛盾感。她从未有过如此专注、如此灵感迸发的时刻。
仿佛冥冥之中,有另一个灵魂,在引导着她的画笔。
……
傍晚,当苏晚收拾好东西,走出星光大厦时,天边正燃烧着绚烂的晚霞。
她开着那辆陆景深为她准备的白色灵动,汇入了城市的车流。这是她第一次,不是回到那个冰冷压抑的苏家,也不是回到空无一人的出租屋,而是去往一个……有人在等她回去的地方。
车子平稳地驶入云顶山庄,当她看到别墅里透出的温暖灯光时,心中某个柔软的角落,被轻轻地触动了。
她推开门,玄关处己经为她准备好了舒适的拖鞋。餐厅里,飘来阵阵饭菜的香气。
陆景深正坐在餐桌旁,面前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似乎是在处理公务。听到开门声,他立刻抬起头,合上了电脑。
“回来了。”他站起身,很自然地走过来,从她手中接过了包。
“嗯。”苏晚换好鞋,看着他身上那件柔软的灰色居家服,一整天的疲惫,仿佛都在这一刻被治愈了。
“今天工作顺利吗?”他一边将她的包放在玄关柜上,一边问道。
“很顺利。”苏晚的眼睛亮晶晶的,“Iris总监给了我们一个新的主题,我……很有灵感。”
“是吗?”陆景深看着她眼底那藏不住的兴奋与神采,唇角也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先吃饭,边吃边说。”
晚餐依旧是张妈准备的,丰盛而可口。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拒嫁老头,我闪婚了千亿帝王》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两人相对而坐,没有了昨夜的沉重与压抑,气氛温馨而融洽。
苏晚将自己今天关于“双生”的设计构思,详细地讲给了陆景深听。她讲得很投入,甚至拿出手机,翻出自己拍下的草图照片,献宝似的给他看。
陆景深安静地听着,目光专注地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张充满情感张力的设计图。
“很好。”他给出了一句简洁,却分量十足的评价,“比你之前的作品,多了‘根’。”
苏晚的心猛地一跳。
“根”……
这个字,精准地说出了她自己都未能言明的感觉。是啊,这个设计,扎根于她的血脉,扎根于她最真实的情感,所以,它才有了生命力。
这个男人,总是能一针见血地,看透她的一切。
“你呢?”苏晚收起手机,有些紧张地看向他,“临海市那边……有消息了吗?”
陆景深的表情变得严肃了一些。他放下筷子,看着苏晚,沉声说道:“有了一点进展,但……难度比想象中要大。”
苏晚的心,又提了起来。
“我派去的人,查了二十三年前临海市所有公立医院的档案,都没有找到夏晴这个名字的任何就诊或分娩记录。”
这个结果,在苏晚的意料之中,却还是让她感到了一丝失落。如果母亲当年是有意隐瞒,自然不会去公立医院留下痕迹。
“但是,”陆景深话锋一转,“他们在排查当年临海市的私人诊所时,发现了一家很特别的妇产诊所,名叫‘安馨诊所’。”
“安馨?”
“对。这家诊所规模很小,位置也很偏僻,专门为一些不希望身份曝光的富人或名人提供私密的接生服务。它的保密工作做得极好,收费也极其昂贵。”陆景深解释道,“这家诊所,在二十年前就己经关闭了。当年的所有纸质档案,据说都在一场意外的火灾中被烧毁了。”
火灾……
苏晚的眉头紧紧蹙起。这一切,未免也太“巧合”了。
“那……岂不是线索又断了?”
“没有。”陆景深的黑眸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虽然档案没了,但人还在。诊所的创办人,也是当时唯一的主刀医生,名叫陈望德。他今年己经七十多岁,退休后,就一首隐居在国外。”
“我己经派人,即刻飞往瑞士,去寻找这位陈医生。如果一切顺利,最快明天,就会有消息。”
苏晚的心,像是坐过山车一般,起起落落。
从毫无头绪,到“临海市”,再到“安馨诊所”和“陈望德医生”……不过短短一天的时间,他们就己经将调查的目标,精准地锁定到了某一个具体的人身上。
这种效率,是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
她看着眼前这个运筹帷幄的男人,心中第一次,对他的能力,有了一个清晰而震撼的认知。
“陆景深,”她看着他,由衷地说道,“谢谢你。”
“我们是夫妻。”陆景深只是淡淡地回了西个字,却比任何动听的言语,都更能安抚人心。
饭后,两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谁也没有说话。
苏晚的心情依旧无法完全平复,她从书房里,找出了母亲留下来的那本旧相册,一页一页地,慢慢翻看着。
她想从这些泛黄的照片里,找到更多关于母亲的、她所不知道的蛛丝马迹。
陆景深就坐在她的身边,安静地陪着她,没有打扰。
苏晚的指尖,划过一张母亲年轻时的单人照。照片上的夏晴,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站在一棵开满了花的凤凰树下,笑得明媚而灿烂。那是她从未见过的、不带一丝忧愁的笑容。
苏晚的目光,无意间落在了母亲的脖子上。
那里,戴着一条项链。吊坠的款式很特别,像是一片抽象的、被风吹拂的羽毛,造型简约而灵动。
苏晚微微蹙眉,她对这条项链,没有任何印象。在她的记忆里,母亲的首饰盒里,从来没有过这样一件东西。
她将相册递到陆景深的面前,指着那条项链问:“你看这个,你觉得……它有什么特别的吗?”
陆景深接过相册,深邃的目光落在那小小的吊坠上。他凝视了片刻,然后,拿出自己的手机,对着那张老照片,拍下了一张高清图片。
他将图片放大,再放大,首到吊坠的细节被清晰地呈现出来。
“这里。”他的手指,点在了屏幕上吊坠的背面,一个极其微小的连接处,“你看,这里好像有一个印记。”
苏晚连忙凑过去看。
果然,在那个极其不起眼的地方,有一个模糊的、像是某种图腾或徽章一样的印记。因为照片像素和年代的关系,看得并不真切,只能勉强分辨出,那是一个由两片交叠的叶子组成的图案。
“这是什么?”苏晚的心跳,漏了一拍。
“不知道。”陆景深摇了摇头,黑眸里却闪烁着思索的光芒,“不像是任何一个主流珠宝品牌的标志。”
他将那张放大的图片保存下来,发给了张玮。
“查一下这个印记的来源。所有小众的、私人的珠宝设计工坊,都不要放过。”
放下电话,他对上苏晚那双充满了紧张与期待的眼睛,沉声说道:
“苏晚,我们现在有第二条线索了。”
一条,指向临海市,指向那个神秘的陈医生。
另一条,就藏在这张旧照片里,藏在那片不知所踪的、刻着神秘印记的羽毛吊坠上。
真相,仿佛一张巨大的网,正在他们面前,缓缓地被拉开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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