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靠山屯，薄雾还未完全散去，屯子中央的空地上己经聚集了上百人。大多是中老年人，他们三三两两地站着，低声交谈着，目光不时投向屯子东头的那排木屋。
陆子铭刚起床，正在院子里洗漱，福伯就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少爷，屯里的乡亲们来了，说要见你。"
陆子铭擦了把脸，有些疑惑："这么早？出什么事了？"
"看样子不像是出事。"福伯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他们带着自家的后生来了。"
陆子铭整理好衣服，快步走向屯子中央。远远地，他就看到空地上黑压压的一片人。见他走来，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
"陆队长来了！"有人喊道。
乡亲们围了上来，一张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带着期盼和信任。陆子铭认出这些都是靠山屯和周边几个村子的老人，他们身后站着几十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
王家庄的王老栓第一个走上前，他身后跟着三个精壮的青年。
"陆队长，"王老栓声音洪亮，"这些都是我们王家庄的好后生。他们想跟着你打鬼子，保卫咱们的家园！"
他转身对三个青年说："还不快见过陆队长！"
三个青年齐刷刷地向陆子铭鞠躬："陆队长！"
陆子铭还没来得及说话，李村的李老汉也带着两个儿子走上前："陆队长，我这两个儿子就交给你了！他们虽然没打过仗，但有一身力气，肯吃苦！"
紧接着，张家堡的张老爷子、赵家沟的赵大娘...乡亲们纷纷把自家的子弟推到陆子铭面前。
"陆队长，我儿子就拜托你了！"
"让我家小子跟着你打鬼子吧！"
"这孩子虽然年纪小，但机灵得很！"
...
空地上很快聚集了五十多个青年，他们中最小的只有十六岁，最大的也不过二十五六。个个眼神坚定，腰板挺首。
陆子铭看着这些质朴的青年，又看看他们身后那些满脸期盼的父老，心中涌起一股热流。他深吸一口气，登上旁边的一个石碾子。
"乡亲们！"他的声音在清晨的空气中传得很远，"感谢大家对我的信任！但是..."
他顿了顿，环视着下面一张张年轻的面孔："打仗是要死人的。这些好后生都是咱们乡亲的心头肉，我陆子铭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陆队长！"王老栓大声说，"我们都知道打仗会死人。但是不把小鬼子赶走，咱们谁都活不安生！这些孩子跟着你打鬼子，我们放心！"
"对！我们放心！"乡亲们齐声应和。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颤巍巍地走上前，她是赵家沟的赵大娘，儿子去年被鬼子杀害了。
"陆队长，"赵大娘声音哽咽，"我儿子死得惨啊...这些孩子跟着你，是为他们的大哥报仇，是为咱们所有的中国人报仇！你就收下他们吧！"
陆子铭的眼眶了。他看着下面那些青年，他们眼中没有恐惧，只有坚定的光芒。
"好！"他终于点头，"我收下他们！但是我有个条件——必须经过严格训练，合格了才能上战场！"
"应该的！应该的！"乡亲们连连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靠山屯变得异常热闹。新兵们暂时住在临时搭建的营房里，每天天不亮就开始训练。
陆子铭亲自制定了训练计划。早晨是体能训练，上午是队列和纪律教育，下午是战术基础训练，晚上是文化课和政治教育。
"记住！你们现在不是普通老百姓了，是涅槃游击队的战士！"张奎在训练场上大声训话，"第一条，一切行动听指挥！第二条，不准欺负老百姓！第三条，缴获要归公！"
新兵们虽然对严格的纪律不太适应，但都认真听着。他们知道，这些规矩是保命的根本。
陆子铭特别重视射击训练。由于枪支有限，他让人制作了木枪，让新兵们先练习瞄准和持枪姿势。
"三点一线！注意呼吸！"他亲自示范，"扣扳机要稳，不能猛扣！"
赵大膀子伤愈后也加入了训练工作。他把自己多年的战斗经验毫无保留地传授给新兵。
"在山里打仗，最重要的是会利用地形。"他指着周围的山林说，"一棵树、一块石头，都可能救你的命！"
陈小刀则负责教授侦察和隐蔽技巧。他让新兵们在山林中练习潜伏，学习如何辨别鬼子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训练是艰苦的，但新兵们都很努力。他们知道，多流一滴汗，战场上就可能少流一滴血。
一天傍晚，陆子铭巡视营房时，看见一个新兵正借着油灯的微光认字。那是王老栓的小儿子王铁柱，才十六岁。
"队长！"王铁柱看见陆子铭，赶紧站起来。
"在学认字？"陆子铭拿起他面前的识字本。
"嗯！陈参谋长说，不认字就看不懂地图，也学不会更复杂的战术。"
陆子铭欣慰地点头："好好学。将来咱们的队伍壮大了，需要很多识字的人。"
他走到下一个营房，看见几个新兵正在擦拭木枪，动作一丝不苟。
"队长！"新兵们齐声问候。
"继续。"陆子铭示意他们不用起来。
看着这些认真的面孔，陆子铭感到肩上的担子更重了。这些年轻人把生命托付给他，他们的父母把儿子托付给他，这份信任，沉甸甸的。
三天后的深夜，陆子铭还在油灯下研究地图，福伯端着一碗热汤走了进来。
"少爷，该休息了。"福伯心疼地说，"你这几天都没好好睡觉。"
陆子铭揉揉发胀的太阳穴："睡不着啊。这么多弟兄的性命都系在我身上，我不能有半点马虎。"
福伯叹了口气："少爷，你变了。以前的你，从来不会为这些事情发愁。"
陆子铭苦笑："是啊，我变了。当那么多人在你面前死去，当你看到乡亲们期盼的眼神，想不变都难。"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月光下的靠山屯一片宁静，新兵营房里传来均匀的鼾声。
"福伯，你知道吗？每次看到这些新兵，我就想起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的自己。"陆子铭轻声说，"那时的我，只想苟全性命，浑浑噩噩地过日子。"
"是鬼子的暴行让你醒悟了。"
"不只是鬼子的暴行。"陆子铭摇头，"还有这些普通老百姓的勇气和牺牲。他们明明可以选择沉默，选择顺从，但他们选择了反抗。"
第二天，陆子铭召集所有干部开会。
"新兵的训练还要加强。"他说，"特别是实战演练。我决定，从明天开始，进行为期三天的野外拉练。"
"队长，"陈小刀提醒，"现在外面情况复杂，鬼子可能随时来扫荡。"
"就是要让他们在复杂环境下训练。"陆子铭态度坚决，"温室里培养不出真正的战士。"
拉练计划很快制定出来。新兵将被分成几个小组，在老兵带领下，进行长途行军、野外生存、战术对抗等训练。
拉练的第一天就遇到了麻烦。一个小组在穿越密林时迷路了，首到天黑都没有回到集合点。
"我去找他们！"张奎主动请缨。
"不，"陆子铭摇头，"这是训练的一部分。如果他们连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将来怎么在敌后生存？"
幸运的是，第二天清晨，那个小组自己找回来了。虽然个个狼狈不堪，但眼神中多了几分坚毅。
"队长！我们回来了！"带队的班长兴奋地报告，"我们靠看星星辨别方向，顺着溪流找到了路！"
陆子铭满意地点头："很好！这次经历比任何训练都宝贵！"
三天的拉练结束后，新兵们仿佛脱胎换骨。他们不再是一群乌合之众，开始有了军人的样子。
但陆子铭知道，这只是开始。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拉练结束后的第二天，侦察队带回来一个消息：中村大队正在调动兵力，似乎准备新一轮的扫荡。
"来得正好。"陆子铭对干部们说，"是时候检验一下训练成果了。"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在一个位置上："这次，我们要主动出击。目标——黑山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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