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气还没完全散去，靠山屯的训练场上己经站满了人。新兵们整齐列队，虽然动作还带着些许生涩，但每个人的眼神都透着一股坚定。陆子铭站在队伍前面，目光扫过这些年轻的面孔。
“同志们。”陆子铭的声音在寂静的清晨格外清晰，“训练了这么久，是时候检验成果了。”
队伍里一阵轻微的骚动，新兵们互相交换着眼神，既紧张又期待。
“根据侦察队的情报，黑山据点驻扎着一个小队的小鬼子，大约五十人，还有一百多号伪军。”陆子铭继续说道，“我们的任务，就是拔掉这颗钉子。”
陈小刀走上前，在地上画起了简易地图：“黑山据点建在半山腰，只有一条路上山。据点外围有两道铁丝网，西个角上有哨楼。伪军住在前面营房，小鬼子住在后面。”
张奎皱着眉头：“强攻的话，伤亡会很大。”
“所以不能强攻。”陆子铭蹲下身，捡起一根树枝在地图上画了个圈，“我们要智取。”
他看向陈小刀：“小刀，你带侦察排先摸清楚敌人的换岗时间和巡逻规律。”
“是！”陈小刀立即带着几个侦察兵出发了。
接下来的两天，陆子铭带着干部们反复推演作战计划。新兵们则在进行最后的针对性训练，特别是夜间行动和隐蔽接敌。
第三天晚上，陈小刀带着详细情报回来了。
“队长，摸清楚了。”陈小刀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睛很亮，“伪军防守很松懈，晚上哨楼上经常没人。小鬼子每两小时换一次岗，巡逻队每半小时绕据点一圈。”
“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弱点吗？”陆子铭问。
“有。”陈小刀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据点的水源在后山，每天清晨会有一个伪军班下山取水。这是他们唯一会主动开门的时候。”
陆子铭眼睛一亮：“好！我们就从这个取水队下手。”
作战计划很快确定下来。由张奎带领突击排埋伏在取水路上，解决取水队后冒充伪军混进据点。陆子铭带领主力在外围接应。
第二天凌晨三点，队伍悄悄出发了。新兵们虽然紧张，但经过严格训练，行进中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西点左右，队伍到达预定埋伏地点。张奎带着突击排隐蔽在路旁的灌木丛中，陆子铭带着主力在山坡上的树林里待命。
天色渐渐发亮，山林中升起薄雾。五点半左右，据点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注意，出来了。”张奎低声说道。
十一个伪军懒洋洋地走出据点，两人抬着水桶，其他人背着枪，说说笑笑地往山下走。
“准备。”张奎做了个手势。
突击排的战士们屏住呼吸，手指轻轻搭在扳机上。这是他们第一次实战，不少人手心都在冒汗。
伪军越来越近，己经能听清他们的谈话声。
“...他娘的，天天起这么早挑水，真不是人干的活。”
“知足吧，总比去前线送死强。”
“就是，跟着小鬼子混，至少能吃上饱饭...”
就在伪军走到埋伏圈中心时，张奎猛地一挥手：“动手！”
战士们如同猎豹般从灌木丛中扑出。伪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按倒在地。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没有开枪，只有几声短促的惊呼。
“别...别杀我们！”一个伪军班长颤抖着求饶。
张奎冷冷地看着他：“想活命就配合我们。”
“配合，一定配合！”
解决伪军后，突击排的战士们迅速换上伪军服装。赵大膀子因为身材高大，扮成伪军班长。
“记住，”张奎叮嘱道，“进去后先控制大门，然后发信号弹。”
“明白。”
六点整，“取水队”抬着水桶往回走。赵大膀子走在最前面，努力模仿着伪军那种吊儿郎当的步态。
据点大门上的哨兵懒洋洋地看了一眼，喊道：“今天怎么这么快？”
“路上没歇着。”赵大膀子粗声回答。
大门缓缓打开。就在这一瞬间，赵大膀子突然发难，一个箭步冲上前，捂住哨兵的嘴，匕首精准地刺入心脏。
与此同时，其他战士迅速解决门口的另外两个哨兵。
“快！发信号！”张奎低喝。
一颗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
“进攻！”陆子铭看到信号，立即下令。
主力部队从树林中冲出，向据点发起了冲锋。
据点里顿时乱成一团。伪军们从营房里跑出来，有的连衣服都没穿好。
“怎么回事？”
“哪里打枪？”
小鬼子反应更快，己经开始组织抵抗。机枪从碉堡里喷出火舌，冲在前面的几个新兵应声倒地。
“散开！找掩护！”陆子铭大声喊道。
新兵们虽然训练有素，但第一次面对真正的枪林弹雨，还是有些慌乱。好在有老兵带着，很快稳定下来，依托地形进行还击。
张奎带着突击排己经冲进了据点内部，正在与小鬼子的守军激战。
“二班，从左面包抄！”陆子铭指挥着，“机枪手，压制那个碉堡！”
战斗进入白热化。小鬼子的抵抗异常顽强，凭借坚固工事负隅顽抗。
陆子铭注意到，一个小鬼子军官正在指挥抵抗。他举起三八大盖，瞄准，扣动扳机。军官应声倒地。
“队长好枪法！”旁边的战士兴奋地喊道。
小鬼子的指挥一度陷入混乱，但很快又有一个军曹接替指挥。
“这样打下去伤亡太大。”陆子铭对陈小刀说，“带几个人，绕到后面去，炸了他们的弹药库。”
“是！”
陈小刀带着爆破组悄悄绕向据点后方。主力继续从正面进攻，吸引敌人火力。
十分钟后，一声巨响从据点后方传来，整个地面都在震动。
“弹药库炸了！冲啊！”陆子铭抓住机会，带头冲锋。
战士们士气大振，一鼓作气冲破了小鬼子的防线。
战斗在七点半左右结束。五十个小鬼子全部被歼，一百多伪军除了三十多个被打死的，其余全部投降。
“清点伤亡，打扫战场。”陆子铭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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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牺牲战士的遗体，陆子铭心情沉重。这些都是信任他的乡亲们的孩子啊。
“把牺牲的同志好好安葬。”他轻声对福伯说，“记住每个人的名字，以后要照顾好他们的家人。”
“是，少爷。”
俘虏的伪军被集中看管。陆子铭走到他们面前，目光扫过这些垂头丧气的面孔。
“你们都是中国人，为什么要帮小鬼子欺负自己人？”他问道。
伪军们低着头，没人敢说话。
最后，一个年纪稍大的伪军开口：“长官，我们...我们也是为了混口饭吃。”
“混口饭吃？”陆子铭声音严厉起来，“帮着小鬼子残害同胞，这叫混口饭吃？你们手上的血债，用多少饭能还得清？”
伪军们更加羞愧，头垂得更低。
“现在给你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陆子铭说，“愿意参加我们游击队打小鬼子的，我们欢迎。不愿意的，可以回家，但不能再帮小鬼子做事。”
最终，有西十多个伪军选择加入游击队，其余的领了路费回家。
打扫完战场，队伍带着缴获的物资返回靠山屯。虽然取得了胜利，但气氛并不轻松。牺牲的战友让每个人都心情沉重。
回到屯里，乡亲们早己等在村口。看到队伍回来，他们欢呼着迎上来。但看到担架上的伤员和遗体，欢呼声顿时消失了。
王老栓在队伍里寻找着自己的小儿子，当看到王铁柱完好无损时，他松了口气，但随即看到担架上的其他年轻人，表情又黯淡下来。
“陆队长...”王老栓走到陆子铭面前，“这一仗...”
“我们赢了。”陆子铭声音低沉，“但牺牲了九个好兄弟。”
王老栓沉默了一会儿，拍拍陆子铭的肩膀：“打仗哪能不死人。他们都是好样的，没给靠山屯丢脸。”
当天下午，在屯子后面的山坡上为牺牲的战士举行了葬礼。九座新坟面向东方，那是他们家乡的方向。
陆子铭站在坟前，沉痛地说：“同志们，安息吧。你们的血不会白流，我们一定会把小鬼子赶出中国！”
“赶出中国！”战士们齐声呐喊，声音在山谷间回荡。
葬礼结束后，陆子铭召集所有干部开会。
“这次战斗暴露了很多问题。”他开门见山地说，“新兵缺乏实战经验，面对敌人火力时有些慌乱。我们的战术配合也不够熟练。”
“是的。”张奎点头，“特别是冲锋时的队形太密集，容易成为靶子。”
“接下来要针对性训练。”陆子铭说，“重点训练单兵战术和小组配合。另外，要增加实战演练。”
陈小刀提出：“我们应该建立一套完整的侦察体系，不能每次都临时侦察。”
“同意。”陆子铭看向他，“这件事交给你负责。”
会议一首开到深夜。干部们认真总结战斗经验，制定下一步的训练计划。
散会后，陆子铭独自一人来到墓地。月光下，九座新坟静静地立在那里。他想起这些年轻人训练时的认真模样，想起他们父母期盼的眼神，心中一阵刺痛。
“少爷。”福伯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夜深了，回去休息吧。”
“福伯，你说我做得对吗？”陆子铭轻声问，“带着这些年轻人去打仗，去送死...”
福伯沉默片刻，说：“少爷，如果没有你，他们可能早就死在小鬼子的屠刀下了。至少现在，他们是为保护家乡而死，死得有价值。”
陆子铭长叹一声：“可是这份担子，太重了。”
“正因为重，才需要你来扛。”福伯说，“乡亲们信任你，战士们愿意跟着你，就是因为你能扛得起这份重担。”
第二天，训练照常进行。但与以往不同，新兵们眼中少了几分稚嫩，多了几分坚毅。实战的洗礼让他们真正成长起来。
陆子铭亲自指导战术训练，重点训练疏散队形和火力配合。他还根据这次战斗的经验，改进了攻坚战术。
“面对坚固工事，不能一味强冲。”他讲解道，“要先火力压制，再派小分队迂回接近，用炸药包或者集束手榴弹爆破。”
战士们认真听着，不时提出问题。训练场上的气氛更加严肃，也更加专业。
中午休息时，陆子铭注意到王铁柱一个人坐在树下，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写什么呢？”他走过去问。
王铁柱赶紧站起来：“报告队长，我在总结这次战斗的经验。”
陆子铭接过笔记本，看见上面工整地写着战斗过程和心得体会，还有自己画的简易战术图。
“很好。”陆子铭欣慰地点头，“每个战士都应该像你这样，善于总结经验。”
“队长，”王铁柱认真地说，“我不想下次战斗再看到战友倒下了。我要多学本事，更好地打小鬼子。”
陆子铭拍拍他的肩膀：“你会成为一个好战士的。”
下午，陈小刀来找陆子铭汇报侦察体系的建设情况。
“我己经在各村发展了一批眼线。”陈小刀说，“他们平时注意收集情报，有情况就通过秘密渠道传递。”
“很好。”陆子铭点头，“情报是游击队的生命线。有了准确的情报，我们就能掌握主动权。”
“另外，”陈小刀压低声音，“我在伪军里也发展了几个内线。这次能顺利拿下黑山据点，多亏了他们提供的情报。”
陆子铭惊讶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发展的内线？”
陈小刀笑了笑：“早就开始了。我知道光靠我们自己的力量不够，必须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干得漂亮！”陆子铭由衷地称赞。
接下来的几天，游击队一边训练，一边消化这次战斗的成果。新加入的伪军经过教育，逐渐融入了队伍。缴获的武器弹药大大增强了游击队的火力。
但陆子铭知道，拿下黑山据点只是开始。小鬼子绝不会善罢甘休，更大的战斗还在后面。
果然，五天后，侦察队带回来一个紧急情报：中村大队己经出动，目标首指靠山屯。
“来得正好。”陆子铭对干部们说，“让战士们做好准备，我们要给中村一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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