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教授看着眼前的少年，浑浊的眼中流露出一丝赞赏。
“有志气是好事。那篇报告，确实是近年来我见过的最出色的作品。”他顿了顿，神情变得有些复杂，“只是，那位同学后来……唉。”
他摇了摇头，似乎不愿多提往事。
“报告的原稿作为优秀范本，应该还存放在学院的档案室里。不过三年前的东西了，找起来恐怕要费些功夫。你需要去院办申请，手续比较麻烦。”
“谢谢教授，我明白了。”顾九辞礼貌地鞠了一躬。
她转身准备离开，却发现霍明澈不知何时己经走到了教室门口，正倚着门框，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他的眼神，像一张无形的网，让她无处遁形。
顾九辞心头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径首朝他走了过去。她以为他会质问，会盘诘。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在她与他擦肩而过时，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
“晚上十点，客厅等我。”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命令意味。
说完，他便迈开长腿，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九辞的脚步顿在原地。她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要和她谈谈？关于哥哥的事？
这一整个下午，顾九辞都有些心神不宁。她不知道霍明澈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是想试探她，还是想警告她？
她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身份暴露，她该如何应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熬到了晚上。
江一格和沈清晏都有事，一个去了体育馆加练，一个泡在了实验室。偌大的宿舍里，只剩下她和霍明澈两个人。
顾九辞在自己房间里坐立不安。
墙上的时钟，指针慢慢滑向十点的位置。
“咚，咚，咚。”
每一下，都像是敲在她的心上。
终于，十点整。
顾九辞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走进了客厅。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光线昏暗。霍明澈己经坐在了沙发上，他的面前，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清茶。
他没有看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夜色。
“坐。”他淡淡地开口。
顾九辞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身体不自觉地绷紧，像一只随时准备战斗的猫。
“你不用去档案室了。”霍明澈转过头，目光终于落在了她身上，“那里的东西，要么是残缺的，要么早就被人处理干净了。”
顾九辞的心猛地一沉。
“你什么意思？”
霍明澈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放在了两人之间的茶几上，然后轻轻推了过去。
那是一个通体漆黑的U盘，没有任何标识，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一块沉默的玄铁。
“你想要的东西，在这里面。”霍明澈的声音低沉而平静，“这是唯一一份完整的电子稿。”
顾九辞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她死死地盯着那个U盘，仿佛那不是一个普通的存储设备，而是一个装着惊天秘密的潘多拉魔盒。
她缓缓伸出手，指尖在触碰到U盘冰冷外壳的瞬间，微微颤抖了一下。
“为什么……要给我？”她抬起头，迎上霍明澈深不见底的眼眸。
她不相信他会这么好心。
霍明澈的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嘲弄，又似乎有一丝悲凉。
“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和他一样的眼神。”
“一样的愚蠢，一样的……不知死活。”
他的话，像一把利刃，狠狠地扎进了顾九辞的心脏。
“他？”顾九辞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他是谁？”
她在明知故问，她在试探。
霍明澈却没有回答。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你不需要知道他是谁。你只需要知道，打开这个东西，你就会被卷入一场你无法想象的麻烦里。”
他的目光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甚至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现在，你还有选择的机会。把它还给我，然后像个普通学生一样，安安稳稳地读完你的大学。或者，拿走它，然后独自面对所有可能发生的危险。”
空气仿佛凝固了。
顾九辞看着眼前的U盘，又看了看霍明澈。
她知道，这是他对她的最后通牒，也是最后的试探。
退缩吗？
她脑海里闪过哥哥灿烂的笑脸，闪过他被退学后落寞的背影，闪过那张冰冷的死亡通知书。
她怎么可能退缩。
顾九辞拿起茶几上的U盘，紧紧地握在手心。
“我选后者。”
她的声音不大，却斩钉截铁。
霍明澈看着她，眼神复杂。他沉默了许久，久到顾九辞以为他会收回U盘。
但他最终只是缓缓地站起身。
“既然你选了，那就记住。”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回响，带着一丝萧索，“从现在开始，你走的每一步，都可能踏入深渊。”
说完，他便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留给顾九辞一个决绝的背影。
客厅里，只剩下顾九辞一个人。
她摊开手掌，看着掌心那个小小的U盘，感觉它重若千斤。
她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反锁了房门。
她打开电脑，颤抖着手，将U盘插了进去。
电脑屏幕上，很快弹出了一个磁盘图标。
顾九辞深吸一口气，点开了它。
里面只有一个文件，是一个PDF文档，文件名是【关于“蓝海资本”恶意并购案例的深度剖析】。
就是它了。
顾九辞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她移动鼠标，正准备点开。
忽然，她的目光被文件旁边一个几乎被忽略的文件夹吸引了。
那个文件夹的名字很奇怪，只有一个单词。
【Witness】
目击者。
顾九辞的心猛地一跳。她下意识地点开了那个文件夹。
文件夹是空的。
不，不对。
顾九辞立刻查看了文件夹的属性，显示里面有隐藏文件。她迅速设置了显示隐藏文件。
一个被隐藏的音频文件，出现在了文件夹里。
音频文件的文件名，是一串日期。
那串日期，顾九辞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那是哥哥出事的前一天。
她的血液在瞬间冲上头顶，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感觉自己仿佛触碰到了一个巨大阴谋的核心。
她颤抖着，移动鼠标，双击了那个音频文件。
然而，屏幕上弹出的，不是播放器，而是一个密码输入框。
【请输入密码】
顾九辞愣住了。
密码？
密码会是什么？
她尝试输入哥哥的生日，不对。输入他的学号，不对。输入他的名字拼音，还是不对。
她把所有能想到的密码都试了一遍，全部错误。
就在她心急如焚的时候，她的目光无意间落在了密码框下方的一行灰色小字上。
那是密码提示。
提示只有一句话。
【我最珍贵的东西，藏在哪里？】
我最珍贵的东西……藏在哪里？
顾九辞的大脑飞速运转。哥哥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是家人？是梦想？
不对，这些都太抽象了。
这一定是一个具体的，只有他和某个特定的人才知道的答案。
会是谁？
霍明澈？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她否定了。霍明澈既然把U盘给了她，就不会再设一道他才知道的密码来为难她。
那么，这个密码，一定是哥哥设置的。
是留给谁的？
顾九辞看着那句提示，一遍又一遍地念着。
突然，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尘封己久的画面。
那是很多年前，在她和哥哥还很小的时候，他们一起在后院的香樟树下，埋下了一个“时间胶囊”。
那是一个小铁盒。
哥哥当时笑嘻嘻地对她说：“九九，这里面，放着我最珍贵的东西。等我们长大了，再一起把它挖出来。”
顾九辞的呼吸猛地一窒。
她记得，当时她问哥哥，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
哥哥神秘地凑到她耳边，告诉了她一个地方。
一个只有他们兄妹二人才知道的秘密基地。
是那里吗？
密码，会是那个地方的名字吗？
顾九辞的手指，因为激动而剧烈地颤抖起来。她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在密码框里，敲下了那个深埋在她记忆中的答案。
然后，她按下了回车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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