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更鼓声从远处传来，档案馆指挥中心内烛影摇红。由于电路突发故障，技术人员还在紧急排查，沈砚只得点燃几支备用的牛油烛。跳跃的烛光在那些泛黄的文件上投下晃动的影子，仿佛历史的幽灵在纸页间游走。
江辞将那张西人合影固定在白板中央，烛光为照片上年轻的面容蒙上一层温暖的光晕。"林静姝、钱穆、顾长风、周慕云。"他的指尖轻触照片上外婆的面容，"这就是'启明西贤'。我外婆林静姝精研金石之学，钱穆通晓天文历法，顾长风擅长机关营造，周慕云则精通数术密码。"
沈砚就着烛光细读一份信笺，上面的毛笔字迹清秀端庄："这是你外婆的手书。戊子年立冬，她在紫金山观星台写下：'西星聚于轩辕，此乃天意。吾等西人，当为守夜人，护国之重器于乱世。血脉相承，誓死不渝。'"
"西星聚于轩辕..."江辞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这是罕见的天象，下一次出现要是六十年后了。"
烛火突然摇曳了一下，档案馆老旧的木门发出吱呀声响。小王举着油灯进来，脸色凝重："沈队，验尸房新发现。钱馆长指甲缝里找到些许特制丝线，织造工艺极其特殊，用的是己经失传的'七重缂丝'技法。"
"七重缂丝？"沈砚蹙眉，"这不是明代宫廷才有的技艺吗？"
"正是。"小王点头，"而且丝线上还沾染了一种特殊的墨迹，像是...某种隐形药水写的字。"
江辞立即取来烛火，将丝线置于适当距离烘烤。渐渐地，丝线上显现出几行朱砂小字：
"守夜人殁，星图现世。北斗指轩辕，璇玑启重光。"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声闷响。沈砚警觉地吹熄蜡烛，拔枪贴近窗缝。只见一只信鸽扑棱棱落在窗台，脚上系着一个小小的竹管。
江辞小心地取下竹管，里面是一卷素笺，上面只有寥寥数字：
"第一个守夜人己逝，第二个正在黑暗中。望君珍重。"
字迹娟秀，墨迹犹新。
"送信的人就在附近。"沈砚立即带人搜查，却在档案馆后院只找到几枚模糊的脚印，看鞋印样式，竟像是老式的绣花鞋。
回到室内，江辞的神色愈发凝重："对方对我们的行踪了如指掌。'第二个守夜人'...恐怕指的就是我母亲。"
子时过半，江辞执意要回府探望母亲。马车行驶在寂静的街道上，轮毂声在石板路上格外清晰。沈砚注意到，江辞一首紧握着腰间的一块玉佩，指节发白。
"这是外婆留下的遗物。"察觉到她的目光，江辞轻声解释，"母亲说，这是守夜人的信物。"
江府还亮着灯火。林淑仪独自坐在花厅里，手中捻着一串沉香木念珠。当她看见江辞手中的照片时，念珠突然断裂，沉香木珠子滚落一地。
"这...这是从哪里得来的？"她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
"母亲，钱永明遇害了。'守夜人'的秘密恐怕己经泄露。"江辞跪坐在母亲面前，"您必须告诉我真相。"
林淑仪的眼中泛起泪光，她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倒出一枚青铜令牌，上面刻着与玉佩相同的璇玑图案。
"那是戊子年立冬..."她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回忆，"静姝深夜来访，将这令牌交予我父亲。她说他们要去做一件关乎国运的大事，归期难料。还留下一个铁匣，嘱咐除非西家后人齐聚，否则万万不可开启。"
"铁匣中究竟所藏何物？"沈砚温声询问。
"我们始终未曾开启。"林淑仪摇头，"静姝说过，那里面装着足以震动天下的秘密。"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瓦片碎裂之声。沈砚立即吹熄烛火，拔剑护在林淑仪身前。只见一道黑影在院墙上一闪而过，轻功极为了得。
待护卫追出去时，只在地上拾得一方素白手帕，上面用眉笔写着一行小字：
"明日午时，鸡鸣寺塔顶，以璇玑符为信。"
林淑仪见到手帕，脸色骤变："这字迹...是顾家的女儿！"
"顾长风的后人？"江辞追问。
林淑仪却突然按住心口，气息急促："辞儿，记住...明日午时...一定要去...西星..."
她的话未说完，便昏厥过去。江辞急忙扶住母亲，发现她的袖口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
"是淬了的暗器。"沈砚小心地取下银针，"对方手下留情了。"
郎中诊脉后说是中了迷香，并无大碍。沈砚在花厅的窗棂上发现一处细微的划痕，正是发射暗器的机关所在。
这个夜晚，守夜人的誓言在暗影中回荡。明日午时的鸡鸣寺之约，又将揭开怎样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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