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中躺着半截断烛，烛心凝着暗红，正是前日佛前失火时，被她偷偷塞入袖中的"证物"。
烛身以血莲粉揉制，点燃即生幻雾。
她算准了他会留下，算准了佛也逃不过因果。
……
"三日后，夜课。"
无言轻声道，似在对自己说，又似在回应某种无形的邀约，"便看看，是谁渡谁。"
第三日，子时。
白塔下起雾，湿冷雾气顺着石阶爬上来，像无数条无声的小蛇。
容姒披着沈砚给的玄色斗篷，兜帽压到眉际，只露出一点苍白的下颌。
她赤足，鞋底用软烟罗裹了，落地无声——慎刑司的锁对她而言，向来是摆设。
西侧门守夜的两个小沙弥，己被沈砚的人引去偏殿"听经"。
她推门，铜轴发出极轻的"吱呀"，像老人在雪夜叹息。
塔内漆黑，唯有顶层一盏青灯，豆大光晕在雾里摇晃，像引魂的磷火。
容姒踩着旋转石阶，一步步往上走。
每走一步，便在袖中掐破一粒莲籽，淡金色的粉末顺着袖口飘落，被地龙热风卷起，悄无声息地弥漫。
第八十八阶，她停下，解开斗篷。
里头是件月白中衣——与无言的僧袍同色，却薄如蝉翼。
被灯火一映，隐约可见锁骨下粒朱砂痣，像雪里一点相思血。
系统光幕悄然弹出：
【当前心动值：88】
【检测到目标距离：十丈】
【建议：制造"破戒边缘"场景，可+10】
她没理会，只抬手，将发间银簪拔下。
青丝泻落，发尾沾着雾，像匹被夜染湿的绸。
簪尖对准自己掌心，轻轻一划……
血珠滚落，被莲粉吸收，瞬间化作甜腥的香，顺着石阶往上飘。
……
顶层，无言立于青灯前，手中经卷却再翻不动一页。
雾从窗隙钻入，带着湿冷的甜，像寒潭那夜的她，又似佛前失火时的血莲。
他忽然握拳，指节泛白……
"来了。"
门被推开，月光与雾气一起涌入。
容姒站在门槛处，赤足，衣薄，掌心鲜血顺着指尖滴落。
"嗒"一声砸在地板上，像粒朱砂落入雪。
"大师，"她声音轻得近乎气音，"我来添灯。"
无言没动，目光落在她足尖。
那一点雪色被石地冻得发红，却固执地不肯后退半步。
他忽然想起佛经里说的：阿修罗女，以赤足踏地狱火，步步生莲，莲皆滴血。
"灯在那。"
他抬手，指向案头，声音哑得不成调，"添完，便走。"
容姒没走，反而一步步逼近。
每走一步，便留下个小小的、血色的脚印，像串被碾碎的佛珠。
她走到他面前，伸手，却不是取灯油，而是覆在他握经的手背。
掌心伤口贴上他腕间脉搏，血与血交融，瞬间滚烫。
"无言，"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声音像雪里燃火，"你心跳得好快。"
【心动值：+5】
【当前：93】
无言猛地反手，攥住她腕骨，力道大得几乎捏碎："容姒，别再往前。"
"若我偏要呢？"她踮脚，唇贴着他耳廓，吐息带着血腥味。
"佛不是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下一秒，天旋地转……
她被掼在经案上，背脊撞上硬木，疼得眼前发黑。
青灯摇晃，灯油溅出，落在她月白衣襟，瞬间晕开大片金痕，像朵怒放的莲华。
无言俯身，双手撑在她两侧，僧袍袖口扫过她脸颊，带着檀香味，却掩不住眼底那片汹涌的暗色。
他声音低得近乎咬牙切齿："你到底，想要什么？"
容姒笑起来，指尖顺着他锁骨往下，停在那粒佛骨印记上，轻轻按了按。
"想要你......破戒。"
【心动值：+7】
【当前：100】
系统光幕骤然炸开，冷蓝字迹狂闪：
【任务①达成！心动值满百】
【奖励：情感抵消10%→当前库存：88%】
【副作用：梦魇反噬，倒计时十息】
容姒却顾不上高兴，因为无言忽然低头，额头抵着她额头，呼吸交织成白雾……
像困兽终于露出獠牙，却又在最后一刻停住，声音哑得不成调。
"......那就一起破。"
他抬手，覆在她后颈，掌心滚烫得不像话，却迟迟没吻下来。
只是悬在上方，像悬在深渊边缘的佛，随时可能坠落，却又死死拽着最后一根蛛丝。
容姒心跳如鼓，指尖顺着他肩胛骨往下，摸到僧袍下那道旧疤。
寒潭那夜，她咬的牙印仍在，渗着细小血珠，像粒朱砂痣。
她忽然张嘴，舌尖轻轻扫过那滴血——甜腥气在口腔炸开，像某种隐秘的邀请。
无言猛地一震，终于松开她，后退半步，却撞翻青灯……
灯油泼地，火舌"轰"地窜起半尺，瞬间舔上经卷，像地狱张开的口。
"走！"他拽住她手腕，往窗外露台拖。
火光照亮他侧脸，那眼底一片赤红，却掩不住眉间那一点裂开的冰。
容姒却笑起来，指尖顺着他掌心滑过，留下最后一点莲粉："无言，你心动了。"
【任务①完成！宿主当前情感库存：88%】
【副作用：梦魇反噬，己启动】
火舌舔上她衣角，却烧不尽那缕甜腥的香。
雾更浓了，月光被撕成碎片，像无数双窥视的眼。
无言忽然伸手，覆在她眼睑上，声音低得近乎哀求。
"别再看我......会堕落。"
容姒却拉开他手，踮脚，在火与雾里，轻轻落下一吻。
不是唇，是眉心那一点朱砂佛印，像雪落烈火，一触即分。
"那就堕落。"她轻声道，"我在地狱等你。"
……
火被迅速扑灭，白塔却烧毁了半层经阁。
无言以"失职"自请禁足，太后震怒，却碍于佛骨舍利无恙，只罚他三月俸禄。
容姒再次失踪……
像前次火场一样，只留下片焦黑裙角，与串断裂的佛珠。
沈砚带人搜遍皇城，却在一辆出城的运水车里，找到她遗落的玄色斗篷。
【无言心动值：100（己锁定）】
【情感库存：88%→梦魇反噬：宿主将历经目标最深执念】
当夜，容姒在破庙寒棺中醒来，梦里一片赤红。
无数莲花自血海生出，花蕊皆是无言低眉，对她合十："阿弥陀佛，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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