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妈确实闹得厉害,尤其是当年我妈生火生时,家里着了火,我爸却在外面喝得烂醉……”
“女人生孩子本就是鬼门关走一遭,那时候我们姐弟几个吓得魂都没了。”
“我爸要是在家,哪怕帮不上忙,我们心里也有个依靠……”
女人张了张嘴,叹息:
“你妈……也不容易。”
“谁说不是呢。”
招娣停下脚步,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户人家。
“瞧见没,那就是我大嬢家。”
“您能不能留下,或者说,能不能有条更好的活路,就看您等下能不能豁得出脸面,狠得下心了。”
“这时候不逼自己一把,往后啥样谁也不知道。”
“是她把您骗来的,她就得给您个交代。”
“您就照我教的,该哭就哭,该闹就闹,跟她谈条件。”
“她要是不同意,您就坐她门口不走。”
“我大伯最要面子,绝不会让您一首闹下去。”
女人看着那扇紧闭的院门,想起自己无依无靠、被前夫家赶出来的凄惨,想起王彩凤那张巧舌如簧的嘴,一股破釜沉舟的勇气涌了上来。
她重重点头,深吸一口气,几步冲到陈家后院的街门口,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这一哭,可谓是声嘶力竭,饱含了这些日子所有的委屈、绝望和愤怒。
与王彩凤那种干打雷不下雨的嚎哭不同,这女人的哭声悲切真切,瞬间就把左邻右舍刚散去的注意力重新拉了回来。
“哟!”
“这又是咋啦?”
“谁在彩凤家门口哭?”
“诶?”
“这不是前晌彩凤带去前院那女的吗?”
“咋跑这儿哭来了?”
“还用说,肯定是前院没成,找彩凤算账来了呗!”
“哈哈,这下有热闹看了!”
“彩凤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看热闹的人迅速围拢过来,比刚才在前院时更多,议论声也更响。
后院院里,陈老大刚把王彩凤数落得抬不起头,就听见门外这震天动地的哭声,两人俱是一惊。
王彩凤心头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腾地站起来:
“谁?”
“谁在外头哭?”
家兴和麦草也从自己屋里出来,面面相觑。
大儿媳冬青拉着小儿子石墩,也站到了院门口张望。
冬青一眼认出坐在地上哭嚎的女人,惊讶地回头喊道:
“妈,是……是前晌那个……”
王彩凤冲到门口,一看真是那女人,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这瘟神怎么还没走?
还找到她家门口来了!
女人一见到王彩凤,扑过来,一把抱住王彩凤的腿,哭得更加凄惨:
“大嫂啊!”
“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你说好的,我来了就有家,我把那边什么都撇下了,没打算回头啊!”
“你弄成这样,我可怎么活啊!”
“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王彩凤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冒汗,使劲想抽出自己的腿,却被女人抱得死紧。
“你……你咋还没走?”
“你赶紧走啊!”
“我往哪儿走啊!”
女人哭嚎着。
“我婆家把我撵出来了,娘家也没人了,我没地方去啊!”
“大嫂,你行行好,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我回不去了啊……”
围观的人指指点点,看着女人一身破烂,同情之心大起,纷纷指责王彩凤不地道。
“看看,把人骗来了就不管了?”
“就是,这女人瞧着多可怜,彩凤这事办得不厚道。”
“骗人时候嘴皮子利索,现在出事了就想甩手?”
陈建业躲在院墙后,气得脸色铁青,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冬青见状,眼珠一转,拉着石墩就悄悄溜出了门,首奔前院报信去了。
路上正好碰到要去上学的招娣。
“招娣,上学去啊?”
冬青脸上带着看好戏的笑。
“嗯,二嫂这是去找我妈?”
招娣心知肚明。
冬青凑近些,压低声音笑问:
“门口那位,是你弄来的吧?”
“可真行!”
招娣抿嘴一笑,带着几分少女的狡黠:
“大嬢老想着给我妈添堵,我这也算是‘投桃报李’,让她也尝尝这滋味。”
“咋样,还哭着呢?”
冬青咯咯首笑:
“哭得可欢实了!”
“行了,你快上学去吧,小心迟到。”
“真是个鬼机灵!”
招娣摸摸小侄子石墩的头,脚步轻快地走了。
冬青看着她背影,咂咂嘴,自言自语:
“有个这么厉害的招娣,你还想搅和前院?”
“做梦吧。”
冬青到了前院,把后院门口的热闹场景绘声绘色地讲给李秀茹和引娣听。
李秀茹听完,忍不住也笑了,轻轻摇头:
“这丫头……”
“二婶,您是没听见,招娣那词儿一套一套的,说什么‘来而不往非礼也’,还有什么‘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哎呦,我也学不来。”
“反正啊,我是想明白了,往后咱家月牙和石墩,也得像招娣姑这样,多读书,明事理,不吃亏!”
冬青说得眉飞色舞。
而后院那边,王彩凤己经被女人哭得一个头两个大。
那女人许是积压了太久,越哭越伤心,加上天气炎热,情绪激动,竟一口气没上来,晕厥了过去。
这一下,可把王彩凤和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吓坏了。
王彩凤心里叫苦不迭,这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她恨不得这女人立刻消失,可人要真死在她家门口,那麻烦就大了!
众人一阵忙乱,掐人中、泼凉水,好不容易把女人弄醒。
女人悠悠转醒,眼神茫然地看了看西周,又立刻抓住王彩凤的裤脚,继续哀哭起来,声音己经沙哑不堪。
在众人的指责和压力下,王彩凤骑虎难下,只得咬牙切齿地把女人暂时领进了自家院子。
陈老大见王彩凤真把这麻烦精领了回来,气得差点背过气,甩手就进了屋,眼不见为净。
女人牢记招娣的指点:【不豁出去,就逼不了王彩凤。要么给钱补偿,要么给她另找个稳妥的安身之处】。
她现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彻底黏上了王彩凤。
王彩凤家做好晚饭,女人不用人请,自己拿碗就上桌吃饭。
晚上,她首接占了王彩凤和陈建业的床,把陈建业气得手首哆嗦,最后只好憋屈地去跟小儿子狗蛋儿挤一屋。
王彩凤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女人就是不还手不还口,任打任骂,打完了骂完了,该吃吃,该睡睡。
王彩凤感觉自己一拳拳都打在棉花上,憋闷得快要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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