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司衡换上休息室里准备好的、意外合身的休闲装走出来时，
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江离办公桌的台历上。
“江总，”他指着台历上某个用红圈标记的日期，眉头紧锁，语气严肃得像在汇报重大项目，
“这个日期，根据斐波那契数列和近期股市波动周期推算，
可能不是一个签署重要文件的吉利日子，建议避开。”
江离从文件中抬起头，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张司衡说完就后悔了，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他在胡说八道什么啊！
他赶紧补救：“咳咳，我是说......今天天气不错。”
江离没理他，继续低头看文件，但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林婉进来汇报工作，提到一个项目的预算金额是“888万”。
张司衡耳朵一动，忍不住插嘴：“林医生，这个数字‘8’在二进制里是‘1000’，
听起来很圆满，但从质数分布和概率学上看，不如‘887’或者‘889’来得稳定......”
林婉：“？？？”
她推了推眼镜，看向江离，眼神里充满了“他今天又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的疑问。
江离抬手揉了揉眉心，对林婉说：“不用理他，继续说。”
张司衡讪讪地闭上嘴，内心疯狂哀嚎：
系统爸爸，这代价什么时候结束！我要顶不住了！
他几乎能感觉到大脑里那个该死的“系统”正在幸灾乐祸地运转。
为了摆脱这荒唐的强迫症诅咒，张司衡只得含泪捂着嘴像个害羞的小媳妇一样跑回了自己房间。
他蜷缩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发呆，手指无意识地在茶几上敲出莫尔斯电码的节奏。
突然又翻身坐起，抓过手机疯狂搜索“如何假装自己不是数学天才”。
屏幕蓝光映着他写满生无可恋的脸，备注栏里甚至开始自动演算今夜月相与咖啡因代谢速率的关系。
上午十点十七分二十三秒，他对着窗外喃喃：“系统，我投降。
我认输，我错了，我该死，我不该在后遗症期间解哥德巴赫猜想......”
此时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个个被他揉成团的草稿纸，上面写满了各种荒诞的数字推导。
再继续下去他真的会彻底疯掉。
中午，张司衡正准备随便吃点东西，手机响了，是母亲打来的。
“司衡啊，”母亲的声音带着一如既往的关切，“工作忙不忙？没累着吧......”
听着母亲絮絮叨叨的叮嘱，张司衡心里暖暖的，又有些酸涩。
他走到窗边，压低了声音：“妈，我没事，好着呢！
您就安心准备检查，钱的事不用操心，我都安排好了......”
张司衡并没有注意到，在他接电话时，江离的脚步慢了下来，
目光落在他带着笑容却难掩疲惫的侧脸上。
她对着电话那头的温声细语，与平时在自己面前或紧张，或社死，或偶尔勇敢的模样截然不同。
江离静静地听着，看着。
她看到这个男人肩上的担子，看到他对家人的温柔，也看到他独自承受的压力。
一种复杂的情绪在她心底悄然交织成网。
等张司衡打完电话转过身，发现江离正看着他，眼神有些深。
“江总？”
“检查那天，”江离忽然开口，语气听不出情绪，
“我让医院安排了VIP病房和专人看护，费用从你的‘薪酬’里预支。”
张司衡愣了一下，随即浓浓的感激瞬间涌上心头：“谢谢江总！真的非常感谢！”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更是江离动用关系给予的保障。
江离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低下头迈着小碎步一溜烟跑开了。
但张司衡知道，对她而言，这或许己经是一种破例。
他看着江离婀娜的背影，日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身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这一刻，他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加速跳动的声音。
完了，好像真的要陷进去了。
不过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强行按了下去。
下午，张司衡强迫症的后遗症总算减弱了一些。
他帮着林婉整理了一些城西项目的边缘资料，其展现出的高效和敏锐，再次让林婉刮目相看。
看着这个曾被自己认为只是空有其表的男人，
再看看他一边整理文件，一边无意识地用手指丈量着A4纸的长宽比，
嘴里还念念有词“黄金分割率0.618......”
林婉终于忍不住背过身去，肩膀微微耸动。
原谅她没忍住，实在是太搞笑了。
这位张先生，平时或怂或刚，或机智或社死，
但这种仿佛被数学之神附体、对世间一切数字相关事物都充满执念的模样，还是头一回见。
简首像极了某种精密又呆萌的人工智能突然卡了bug。
张司衡完全没注意到林婉的失态，他正全身心投入与“算无遗策”后遗症的艰苦斗争。
好不容易熬到文件整理告一段落，他决定去茶水间倒杯水，
试图用物理方式冲刷一下脑子里乱窜的数字。
然而，他刚拿起一个普通的玻璃杯，目光就凝固了。
“这个杯子的容量，根据水面凹陷的曲率半径和杯壁厚度推算，
标称的350毫升可能存在约正负2.3毫升的误差。
而且，这个把手与杯身的连接角度是117度，并非最优的力传导角度，
长期使用可能导致腕部细微劳损......”
他对着空杯子，眉头紧锁，仿佛在审视一个重大的工程缺陷。
路过客厅准备泡咖啡的某位总裁，听到他的喃喃自语，
脚步一个趔趄，差点把手中的咖啡撒了。
她捂着脑门无奈地看了张司衡一眼，默默绕道走了。
张司衡这才反应过来，脸瞬间涨红，赶紧接满水，几乎是同手同脚地逃离了厨房。
救命！这后遗症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傍晚，江离需要主持召开一个关于城西项目危机处理的紧急视频会议。
张司衡作为“功臣”（兼后遗症患者），被要求留在书房旁听（不露面），以备咨询。
会议开始前，江离坐在主位气场全开，正在最后浏览会议提纲。
张司衡坐在角落的沙发上，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忽然，他的目光被江离面前那杯水吸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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