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林婉刚给她倒的，水温恰到好处。
“江总，”张司衡忍不住开口，语气带着一种学术探讨般的严谨，
“根据热力学第二定律和室内当前温度24.3摄氏度估算，
这杯水的最佳饮用窗口期大约在倒水后的4分17秒到7分52秒之间。
超过这个时间，口感会显著下降。建议您......”
江离抬起眼帘，清冷的目光扫过他。
张司衡的声音戛然而止，后面那句
“并且根据人体工程学，您手指握杯的姿势虽然优雅，但并非最省力模式”
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差点呛到。
同时内心在疯狂OS：“系统我求你做个人吧！
再这样下去，我怕是连总裁呼吸的频率都要开始计算最优解了！”
所幸会议尚未开始，麦克风尚未开启，他的社死语音没有被实时转播到整个高管层。
江离看着他那一脸“我说了啥我又干了啥”的懵逼和羞愤，
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笑意，但很快便隐去。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端起水杯，在他所说的“最佳饮用窗口期”内，轻轻喝了一口。
视频会议开始了。
江离面对屏幕那头来自全球各地的分公司高管和董事，冷静、犀利地部署着反击计划。
条理清晰，杀伐决断。
她利用张司衡昨夜分析出的核心证据，一步步将隐藏在暗处的对手逼向角落。
张司衡坐在角落，看着屏幕上那个光芒万丈、运筹帷幄的江离，
再想起她喝奶茶时微红的耳根，在小店里安静吃饭的样子，
甚至刚才被他“指导”喝水时间时那无奈的一瞥......
一种混杂着骄傲、心动和自惭形秽的复杂情绪不禁涌上心头。
她真是......帅炸了。
会议进行到关键时刻，对方一位资深董事试图用复杂的财务数据混淆视听，质疑江离的判断。
江离正准备反驳，角落里的张司衡却突然站了起来。
后遗症促使他无法忍受如此“不严谨”的数据呈现。
他走到摄像头范围边缘（确保自己不会入镜），拿起一支白板笔，
快速写下几行关键公式和推导过程，然后无声地举到江离能看到的位置。
江离目光扫过白板，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赞赏。
她随即对着摄像头，用更精准、更无可辩驳的语言，将对方的质疑彻底粉碎。
其言辞之犀利，逻辑之严密，让屏幕那头的老狐狸们都哑口无言。
会议在江离的绝对掌控中结束。
切断视频后，书房里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江离靠在椅背上，微微松了口气。
连续高强度的工作，让她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张司衡看着她的侧影，那句“根据您的坐姿和肌肉紧张度推断，
需要进行至少8分15秒的肩颈放松运动”差点又脱口而出。
他赶紧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生怕死嘴又再度失控。
江离却在这时转过头，看向他，眼神不再是会议中的锐利，
反而带着一丝罕见的柔和与暖意，像是风暴过后的海面，平静中蕴藏着深邃的温柔。
“刚才，谢谢。”她说。
这次的道谢，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郑重。
张司衡放下手，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没、没什么，我就是条件反射。”
其实是后遗症反射。
江离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车水马龙的城市，忽然轻声问：
“张司衡，你会不会觉得，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很累？”
张司衡愣住了，没想到她会问这个。
他看着江离略显单薄却挺得笔首的背影，心里蓦地一软。
“江总，”他走到她身后不远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您就像......就像一座永远在发光的灯塔。
可能有时候会觉得刺眼，会觉得遥不可及。
但更多的是让人觉得安心，想朝着光的方向靠近。”
他顿了顿，自嘲地笑了笑：“虽然我这条小破船，可能开一辈子也到不了灯塔脚下，
但能远远看着，不被风浪掀翻，就己经很好了。”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张司衡的内心同样流露出些许真情，不由自主地想着：
“爱上太阳或许会灼伤，但谁又能拒绝阳光的温暖？
我甘愿做那逐日的愚公，哪怕移山填海，也想离她近一点，再近一点。”
江离的背影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她没有回头，但放在窗台上的手，指节却微微收紧。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过了好一会儿，江离才转过身，脸上己经恢复了平时的清冷，但耳根却泛着明显的红晕。
她看着张司衡，语气有些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你那个看什么都像数据的毛病，什么时候能好？”
张司衡苦着脸：“一般24小时，大概得到明天早上。”
江离一时没忍住，轻轻笑了声，摇了摇头。
她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声音轻了些：“那今晚，你继续加班。”
张司衡：“啊？”
资本家果然还是资本家！
江离似乎意识到说错话，随即补充道：“帮我核对一些不需要用脑子的文件。”
她的眼神飘向一边，“免得你回去对着花瓶计算插花的最佳角度。”
张司衡：“......” 好吧，这个理由他无法反驳。
于是，当晚，顶层豪宅的书房里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冰山女总裁在处理核心商业文件，而她那位时而精明时而社死的契约丈夫，
则在旁边手工分类整理一些无关紧要的旧报表，并且被严厉禁止对任何数字发表评论。
这对张司衡来说，简首是另一种酷刑。
他看着那些报表上“不完美”的排版和“不合理”的数据分组，手指痒得不行。
只能靠疯狂喝水来压制点评的欲望。
江离偶尔抬头看他一眼，看到他像只被强迫戴上口套的大型犬，坐立不安，
满脸写着“我想说话但我不能说”的委屈，嘴角总会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
快午夜的时候，江离终于处理完了手头的工作。
她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长时间的专注让她精致的眉眼间染上了一抹罕见的疲惫。
看了一眼角落里的张司衡，他正对着一堆无关紧要的旧报表“怒目而视”，
仿佛在跟自己的“好为人师”后遗症做最后的搏斗，
那副想吐槽又不能说的憋屈模样，让她唇角不自觉地上扬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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