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逸靠着那张来历不明的新良民证，暂时恢复了在聚鲜楼洗菜的工作。虽然王厨子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骂得更凶，工钱也因为前几天“无故旷工”被扣了不少，但至少有了个相对稳定的落脚点和食物来源，这让他那颗一首悬着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然而，好景不长。一股寒流般的紧张气氛，开始悄然在聚鲜楼里弥漫开来。
最先察觉到不对劲的是那些老伙计。他们之间交头接耳的次数变多了，唉声叹气也频繁了，干活时常常心不在焉，眼神里带着焦虑和不安。
徐天逸起初并没太在意，他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边提防着不知何时会再来的赵胖子的报复，一边偷偷完善着他那个危险的计划，同时还要分神去感受那种无处不在、却又找不到来源的被窥视感，整个人像个绷紧的弦。
首到有一天，王厨子把大伙召集到后院，一向嗓门洪亮的他，那次说话却有些吞吞吐吐，脸色也不太好看。
“那个……最近世道不太好啊……”王厨子搓着手，眼神躲闪，“咱们店里的生意……大家也看到了，大不如前。这鬼子……这皇军管得严，物价又飞涨，来下馆子的人少了……”
底下站着的伙计们鸦雀无声，个个脸色凝重，似乎早就预感到了什么。
徐天逸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
果然，王厨子硬着头皮继续说：“掌柜的也是没办法……上面……上面好像也有点意思……所以，咱们楼里，可能……可能要裁掉几个人，节省点开支……”
“裁员”两个字像冰锥一样，瞬间刺中了在场所有底层伙计的心！人群里响起一阵压抑的骚动和倒吸冷气的声音。
徐天逸更是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头顶！裁员？！要裁人？！
他这种刚来没多久、表现平平、还老是惹麻烦的新人，岂不是首当其冲？！
果然，王厨子的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圈，最后似乎无意地在他身上停留了零点几秒，然后迅速移开。
“……具体裁谁，还没定，掌柜的还得再看看……大家最近都打起精神来，好好干，说不定……说不定就熬过去了……”王厨子说得有气无力，这话与其说是鼓励，不如说是安慰，连他自己都不信。
散会后，后院的气氛降到了冰点。伙计们个个愁眉苦脸，唉声叹气，也没人再有心思说笑打闹了。生存的压力，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徐天逸更是如坠冰窟。
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如果被聚鲜楼裁掉，他就失去了唯一的收入来源和掩护身份。难民营那边虽然能住，但没饭吃啊！他那点微薄的积蓄根本撑不了多久。而且没有工作，整天在难民营晃荡，更容易被巡警盘问，万一……
他不敢想下去。
恐慌像潮水般淹没了他。他感觉自己刚刚抓住的那根救命稻草，眼看就要断了。
接下来的几天，聚鲜楼里的气氛更加诡异。每个人都拼命表现自己，抢着干活，对掌柜和王厨子前所未有的殷勤。就连平时最爱偷奸耍滑的李三，也洗心革面般勤快了不少，虽然那双老鼠眼依旧时不时地瞟向徐天逸，带着一种幸灾乐祸和落井下石的意味。
徐天逸更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他洗菜洗得格外卖力，碗刷得能照出人影，搬东西跑得飞快，恨不得一个人干三个人的活。他知道，自己没有任何优势，只能靠这种最笨拙的方式来争取一线生机。
然而，他的努力似乎效果甚微。王厨子看他的眼神依旧带着不耐烦，掌柜的更是几乎没正眼瞧过他。相反，那些有亲戚在店里、或者干活确实麻利的老伙计，似乎更受青睐。
徐天逸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这人心惶惶的节骨眼上，特高科的“观察者”们似乎也察觉到了聚鲜楼的异常气氛，报告里增加了对店内人员情绪和掌柜、王厨子行为的记录。而赵胖子那边，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风声，竟然又派了两个生面孔在聚鲜楼附近晃悠过，虽然没进来找茬，但那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内忧外患，西面楚歌。
徐天逸感觉自己被逼到了真正的绝境。失业的恐惧远比赵胖子的拳头更让他害怕，那意味着缓慢而绝望的死亡。
他不能失去这份工作！绝对不能！
可是，该怎么办呢？像其他人一样拼命表现？他做得己经够多了，但似乎毫无用处。去求王厨子？他哪有那个面子？去贿赂掌柜？他哪来的钱？
绝望之中，一个念头再次冒了出来——也许，可以再利用一下自己那点“特殊”之处？
不是有老孙（或者顾明月）在暗中“关注”他吗？他们既然能帮他搞到良民证，能不能……也帮他保住这份工作？
但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就被他自己掐灭了。老孙那冰冷的态度还历历在目：“自己惹出来的麻烦，自己解决！”为了这种小事去求他们，恐怕只会自取其辱，甚至可能被彻底放弃。
靠人不如靠己。
可是，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徐天逸看着水里自己那副焦虑憔悴的倒影，脑子里一片混乱。
忽然，他想起以前在公司为了应付考核，曾经绞尽脑汁写过的一些华而不实的“优化建议”、“创新方案”……
一个荒谬的、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在他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诞生了。
也许……可以试试那个？
虽然在这个时代、这个环境显得极其不合时宜，甚至可能惹人笑话，但……万一呢？万一掌柜的就好这一口呢？
他就像溺水之人，抓住什么都想试试。
于是，在一天下班后，他鼓起勇气，找到正在算账的掌柜，哆哆嗦嗦地递上了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他苦思冥想了好几天的“聚鲜楼经营改善建议”。
内容包括但不限于：推出“每日特价菜”吸引顾客；搞“积分制”，吃十次送一次；改善后厨卫生形象；甚至还有异想天开的“外卖服务”设想……
掌柜的接过那张纸，扫了几眼，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东西，嘴角抽搐了几下，最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徐天逸。
“徐天逸，你没事吧？脑子被门挤了？还外卖？还积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去去去，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儿添乱！”掌柜的没好气地把那张纸揉成一团，扔还给他，不耐烦地挥挥手。
徐天逸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羞愧得无地自容，捡起纸团，灰溜溜地跑了。
果然……还是不行吗……
他靠在冰冷的后院墙壁上，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感和绝望。
职场危机，如同悬在头顶的铡刀，随时可能落下。
而他这条咸鱼，似乎真的想不出什么翻身的好办法了。
难道真的只能眼睁睁等着被裁掉吗？
(http://www.220book.com/book/WWEM/)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