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县城回来，日头己经偏西。林筱筱的脚步却比去时更加轻快，仿佛踩着风。她脑子里塞满了头花的样式、成本的计算和未来的蓝图，几乎要满溢出来。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母亲王秀兰正就着窗外最后一点天光，坐在小凳上缝补一件旧衣服。听到动静，她抬起头，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担忧。
“筱筱，你这是跑哪儿去了？这么晚才回来，世杰他……”
“妈，我先不提他。”林筱筱打断母亲的话，快步走到她面前蹲下，眼睛亮得惊人，像是落进了两颗星星，“妈，我找到路子了！我们能赚钱的路子！”
王秀兰被她这没头没脑的话弄懵了，手里的针线活停了下来：“啥……啥路子？”
“头花！妈，就是女孩子头上戴的装饰！”林筱筱语速很快，却条理清晰，“我今天去县城看了，供销社和街边摊子卖的都土得很，要么是黑皮筋，要么是几个丑珠子，就要卖一毛多！咱们自己做，用您那些碎布头，成本连一分钱都不要，做得比他们的好看，卖五分钱一个，肯定抢着要！”
她边说，边从随身带着的小布包里掏出几块在县城垃圾堆附近捡的、相对干净完整的碎布头——那是附近裁缝店扔掉的边角料。她灵巧的手指飞快地折叠、缠绕，用地上捡的细铁丝固定，不过一两分钟，一朵虽然粗糙但形状别致、颜色鲜艳的小布花就在她掌心绽放。
“您看！就像这样！如果我们用更好的布，做得再精细点，肯定漂亮！”林筱筱将“样品”递到母亲眼前。
王秀兰看着那朵小花，眼中闪过一抹惊奇，但更多的还是疑虑和惶恐。“这……这能行吗？五分钱一个……有人买吗？再说了，本钱……”
“妈，本钱几乎不用！”林筱筱抓住母亲的手，声音压低了，却带着灼人的热度，“布头，您有，就算买，去裁缝店论斤称废料，也花不了几个钱。主要是橡皮筋和细铁丝，我打听过了，去百货公司买最细号的，一百根橡皮筋才几毛钱，铁丝更便宜！咱们最开始，投入一块钱，就能做上百个头花出来！”
她看到母亲眼神松动了一瞬，但担忧依旧盘踞。她知道，空口无凭，必须给母亲算一笔明白账。
她捡起一根小树枝，在地上划拉起来：“妈，您看。假设我们投入一块五毛钱本金。买八毛钱的原材料，至少能做一百五十个头花。就算只卖出去一百个，一个卖五分钱，那就是五块钱！刨去成本，净赚三块多！这还只是一天，如果一天能卖这么多，一个月下来呢？”
“三……三块多？” 王秀兰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累死累活下地挣工分，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个现钱。一天赚三块？这在她听来简首是天方夜谭！
作者“森林淼淼zz”推荐阅读《重生八零辣妻的逆袭》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对！而且这只是开始！”林筱筱趁热打铁，声音里充满了蛊惑人心的力量，“等我们赚了钱，可以买更好的缎带，做更复杂的样式，卖得更贵！八分，一毛，甚至一毛五！妈，到时候，我们不仅能修好这房子，还能天天吃白面馍，给您扯新布做衣裳，再也不用看奶奶和小叔的脸色过日子！”
天天吃白面馍……新衣裳……不看人脸色……
这几个词，像重锤一样敲在王秀兰心上。她一辈子懦弱，被婆家压榨，最大的愿望也不过是儿女能吃饱和不受气。女儿描绘的这幅景象，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
她看着女儿因为激动而泛红的脸颊，那双和自己相似的眼睛里，燃烧着她从未有过的自信和火焰。这火焰，似乎也点燃了她心底埋藏己久的、对更好生活的渴望。
“可是……这摆摊……抛头露面的，会不会被人说闲话？世杰他……”王秀兰还有最后一丝顾虑。
“妈！”林筱筱握紧她的手，目光坚定如磐石，“我们靠自己的双手挣钱，干干净净，有什么丢人的？难道饿死冻死在这破屋里，就体面了吗？至于陈世杰，他要是靠得住，我们娘俩就不会在这里了！他能给我们一分钱吗？我们现在只能靠自己！”
这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王秀兰所有的犹豫。是啊，指望不上男人，指望不上婆家，她们不靠自己，还能靠谁？女儿都比她有魄力，她这个当妈的，难道还要拖后腿吗？
王秀兰看着女儿，看了很久，然后，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重重地吁出一口气。她放下手里的针线，站起身，走到墙角，从那个小小的陪嫁木箱最底层，摸索出一个更小的、用手帕包着的小布包。
她走回来，将布包郑重地放进林筱筱手里。
“妈……”林筱筱感觉到那布包的重量和形状，心里一酸。那是母亲最后的私房钱，和卖掉银簪的钱。
“拿着。”王秀兰的声音还有些发颤，却异常清晰，“妈不懂你说的那些大道理，但妈信你。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妈帮你……妈帮你做这些头花！妈针线活还行，肯定比你做得快，做得好！”
泪水瞬间涌上了林筱筱的眼眶。她用力眨了眨眼，将泪意逼了回去，紧紧攥住了那个小布包，也攥住了母亲这份沉甸甸的信任。
“好，妈！”她声音哽咽，却带着无比灿烂的笑容，“咱们母女齐心，其利断金！明天，我就去把东西买齐！”
昏暗的破屋里，油灯如豆。母女俩头碰着头，对着那几块碎布头和地上画着的“商业蓝图”，低声讨论着，规划着。窗外是清冷的月光，屋内却燃起了充满希望的、温暖的火焰。
第一步，终于卖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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