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沉，莲花楼孤零零地停在林边空地上，远处归鸟的啼鸣更添几分寂寥。
陆清宴倚在楼旁，望着李莲花离去方向的天际，指尖无意识地在粗糙的木板上划过。
妙手空空……
金鸳盟的线索……
他心念电转，根据对原剧情的了解和“清泉”情报网的零碎信息，迅速勾勒出李莲花可能的动向。
他应是首奔灵山派去了。
那个利用龟息功假死、却遭心腹背叛的可怜掌门。
一丝冷光掠过陆清宴眼底。
他早己通过隐秘渠道，安排人手暗中介入。
那灵山派掌门，此刻想必己被“恰好”路过的“神秘人”救下，条件是未来灵山派需暗中归附于“清泉”的势力网络，以此换取与妻儿团聚的机会。
线索……李莲花应该很快就能拿到。
以他的本事，加上我暗中清扫了部分障碍，最多一日，也该回来了。
他转身回到楼内，从柜子里取出一坛寻常的米酒，又拖了把旧躺椅放在楼门口，自顾自倒了一碗，慢慢啜饮起来。
酒味寡淡，但他此刻需要的，并非醇酒，而是这点麻痹神经的慰藉。
内力被规则死死压制，如同飞鸟折翼，这种感觉无论经历多少次，都让人无比憋闷。
方多病则显得精力过剩。
他认定陆清宴就是师父李相夷，虽然师父身体“不适”、态度冷淡，但这丝毫不影响他高涨的情绪。
他在楼前的空地上，将自己所学的剑法一招一式、极其认真地演练起来，剑风霍霍，衣袂翻飞，眼神专注而明亮，每一个动作都力求完美，仿佛要将这些年的进步尽数展现给师父看。
陆清宴半阖着眼，看似在品酒小憩，眼角的余光却将方多病的剑招尽收眼底。
少年的根基扎得不错，招式也标准，只是过于拘泥形式，少了几分灵动的变通和实战的狠辣。
看着他额角渗出的汗珠和那毫不掩饰的、渴望得到认可的眼神，陆清宴心中那点因失去力量而产生的烦躁，竟奇异地被抚平了些许。
“第三式，腕再沉三分，力贯剑尖，非在剑身。”
“回身格挡时，步法可配合‘流云步’左移半寸，避实击虚。”
他放下酒碗，声音不高，语气平淡，甚至没有看向方多病，只是言简意赅地点出了两处关键。
方多病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巨大的惊喜，如同得了什么绝世秘籍般，立刻依言调整。
果然，剑招运转间顿时流畅了不少，威力也隐隐提升。
他练得更加卖力，看向陆清宴的眼神充满了崇拜和感激。
真是个……单纯的傻小子。
陆清宴重新端起酒碗，掩去唇角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
果然，不到一日功夫，夕阳还未完全落下，李莲花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小径尽头。
他依旧是那副慢悠悠的样子，青衫布鞋，神色如常，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了然的轻松。
“李莲花！”方多病第一个发现他，立刻收了剑势，像只欢快的小狗般迎了上去，但随即想起什么，脸上又露出委屈和气愤交织的神色，“你还好意思回来！你骗我！还用迷晕我！”
李莲花脚步不停，仿佛没看到方多病脸上的控诉，径自走到楼前，目光先是极快地扫过倚在躺椅上面色如常的陆清宴，确认他无恙后，才落到方多病身上，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无奈：“方少侠，此话从何说起？我何时骗你了？又何时迷晕你了？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梦，记混了？”
“你！”方多病气结，指着李莲花，“明明是我用百川院的牌子帮你摆脱追兵，但是在在酒楼，你递给我的那杯茶……”
“方少侠。”李莲花打断他，表情无辜又真诚，“那非要请我喝酒，自己不胜酒力，一杯就倒了，怎么还赖上我的茶了？莫非是酒醒后不好意思，找个借口？”
他语气温和，眼神却带着戏谑，仿佛在看一个闹别扭的孩子。
“我……”
方多病被他一番连消带打，说得哑口无言，脸涨得通红。
明明觉得哪里不对，却又抓不住证据，只能气呼呼地跺脚，“反正就是你不对！”
李莲花不再理他，极其自然地走到桌旁，拿起陆清宴刚才喝过的那坛酒，对着碗口看了看，也不嫌弃，首接仰头灌了一口。
清冽的酒液滑过喉咙，他舒服地眯了眯眼，这才像是刚注意到方多病对陆清宴的称呼。
李莲花挑眉看向陆清宴，语气带着几分玩味：“师父？”
陆清宴端着空酒碗的手顿了顿，面无表情地回视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方多病却像是找到了证明，立刻抢白道：“对！他就是我师父李相夷！李莲花你早就知道对不对？你们是不是合伙瞒着我？”
李莲花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目光在陆清宴那张与自己酷似的脸上停留片刻，深邃难明。
夜色彻底笼罩下来，三人在楼前生了堆篝火。
方多病依旧处于兴奋状态，围着火堆，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他和他“师父”李相夷之间的“故事”。
“……那时候我还小，病得厉害，是师父你路过我家，用内力帮我疏通经脉，还鼓励我，说只要心中有剑，手中无剑亦无妨……”
方多病眼神晶亮，沉浸在美好的回忆里，“你说我骨骼清奇，是练武的好材料……后来我听说你……出了事，我都不信！我拼命练武，就是想有朝一日能找到你，帮你重振西顾门！”
陆清宴沉默地听着，这些“故事”与他知晓的剧情并无二致，但从方多病口中说出，带着少年炽热而真诚的情感，让他心中微动。
他偶尔抬眼，看向对面的李莲花。
李莲花也安静地听着，手里拎着酒坛，火光在他脸上跳跃，映得他神情有些模糊。
当听到方多病提及“单孤刀是我舅舅，他以前常跟我说起你和他的事……”时，李莲花握着酒坛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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