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信像幽灵般短暂出现又消失，只留下冰冷的字符灼烧着林枫的视网膜。“‘钥匙’渴望‘锁孔’。11在钟摆之间。”
没有时间犹豫，也没有可靠的后援可以等待。林枫抓起那个装有自保设备和简易扫描工具的背包，冲出了万事屋。夜风带着湿气，吹在脸上，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暴雨。
“钟摆之间……”他一边发动那辆破旧的摩托车，引擎发出嘶哑的咆哮，一边在脑海中飞速过滤着这座城市所有与“钟摆”相关的地点。大型钟楼？老式钟表店？博物馆里那种演示用的傅科摆？甚至是某个以“钟摆”为代号的安全屋或据点？
范围太大。他需要更精确的定位。
摩托车汇入夜间的车流，林枫的大脑如同高速处理器。短信的发送者是谁？如果是“沉默”的挑衅，那“钟摆之间”很可能是个陷阱，目的就是引他过去。如果是某个暗中提供线索的人，那么信息必然有其指向性。
他想起了小陈正在破解的代码，想起了笔记本上郑明可能留下的笔迹，想起了那个地下巢穴……这一切，似乎都隐隐指向某种旧秩序、旧体系下的产物。钟摆，这种机械时代的精准象征……
一个地方突然跳入他的脑海——**市立第三钟表厂旧址**！
那是一家有近百年历史的老厂，早己停产，厂区部分改造成了创意园区，但核心的老厂房和那座标志性的、曾经为半个城市报时的大型机械钟楼却被作为工业遗产保留了下来。钟楼里的机械钟摆，是本市为数不多仍在部分运作的大型钟摆之一！
更重要的是，第三钟表厂旧址，位于城西的老工业区，与红星化工厂所在的城北旧工业区遥相呼应，都属于城市发展中被暂时遗忘的角落，地形复杂，易于隐蔽。
“就是那里了！”林枫一拧油门，摩托车发出轰鸣，向着城西方向疾驰而去。他同时用蓝牙耳机拨通了李雯的电话，言简意赅：
“李雯，是我。可能找到‘11号’的线索了，在第三钟表厂旧址，那个老钟楼。我需要支援，但要秘密接近，对方可能有埋伏。”
电话那头的李雯显然吃了一惊，但迅速冷静下来：“钟表厂？你确定？消息来源可靠吗？”
“首觉，加上一点推理。没时间解释了，信我一次！”林枫的声音在风噪中有些模糊，但语气不容置疑。
“……好！我立刻带人过去！保持通讯，随时通报情况！”李雯没有多问，选择了信任。这种信任，是在之前几次生死关头积累下来的。
挂断电话，林枫将摩托车停在距离钟表厂旧址还有几条街的地方，选择步行潜入。夜色和即将到来的暴雨成了最好的掩护。这片改造中的园区夜间人烟稀少，只有零星的灯光从一些工作室的窗户透出。
老钟楼矗立在园区深处，黑黢黢的轮廓在乌云密布的天空下显得格外高大而阴森。钟面的荧光指针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光，指示着时间己近午夜。走近了，能听到钟楼内部传来的、沉闷而规律的机械运作声，像是一个巨大心脏在缓慢跳动。
林枫没有从正门进入，而是绕到钟楼背面，找到一处排水管道和破损的窗框，如同灵猫般敏捷地攀爬上去，悄无声息地翻进了一扇破旧的窗户。
钟楼内部空间巨大，充满了机油、灰尘和古老木材混合的气味。借着手电筒微弱的光束（他特意用了红光滤镜，减少暴露风险），可以看到层层叠叠的巨大齿轮、传动杆和缠绕的钢索，如同巨兽的骨骼。中央，那根需要两人合抱的巨大钟摆，正带着无可抗拒的势能，在幽暗的空间中有节奏地摆动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瘆人。
林枫屏住呼吸，沿着狭窄的维修楼梯向上探索。他的感官提升到极致，耳听八方，眼观六路。这里太安静了，除了机械声，听不到任何人类活动的迹象。
难道判断错了？还是对方己经得手离开了？
他来到钟楼的中部，这里有一个相对宽敞的平台，似乎是过去维修工人休息的地方。平台上散落着一些废弃的工具和零件。手电光扫过，林枫的目光猛地定格在平台角落——
那里，有一个人！
那人背靠着冰冷的砖墙，坐在一堆麻袋上，低着头，一动不动。看身形是个男性，穿着普通的工装，似乎陷入了昏迷或被束缚。
是“11号”吗？
林枫心脏一紧，小心地靠近。他不敢大意，先用手电仔细照射周围地面和上方，确认没有陷阱，才缓缓蹲下身，伸手去探那人的颈动脉。
指尖传来微弱的搏动。还活着！
林枫轻轻托起那人的脸——一张陌生的、约莫五十岁左右、饱经风霜的脸，看起来像是个老工人。他的嘴巴没有被堵住，但眼神涣散，似乎处于一种意识模糊的状态。他的左手无力地垂着，掌心向上——上面赫然用马克笔写着一个清晰的数字：**“11”**！
找到了！真的是“11号”！
但他为什么被丢在这里？状态还如此奇怪？
林枫快速检查了一下“11号”的身体，没有明显外伤，但脉搏微弱，呼吸急促，像是被注射了某种镇静剂或处于极度惊恐中。
“醒醒！能听见我说话吗？”林枫压低声音，轻轻拍打他的脸颊。
“11号”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嗬嗬声，眼皮艰难地抬了抬，瞳孔无法聚焦。
就在这时，林枫耳朵里的微型耳机传来了李雯急促的声音：“林枫！我们到了外围！正在秘密布控！你里面情况怎么样？”
“找到‘11号’了！在钟楼中层平台！人还活着，但意识不清！需要医疗支援！”林枫快速汇报，“暂时没有发现其他人员……”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整个钟楼内部响起了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的尖啸声！紧接着，头顶上方的巨大齿轮组发出一连串不祥的“咔哒”声，原本规律摆动的巨大钟摆，速度陡然加快，摆幅也变得异常巨大，带着呼啸的风声，猛烈地摇摆起来！
同时，钟楼底层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像是厚重的门被强行关闭落锁！
“不好！有机关！”林枫心中警铃大作！对方不是没来，而是设好了圈套！目标可能不只是“11号”，还有他这个屡次坏事的搅局者！
“林枫！里面发生什么了？”李雯听到异响，焦急地问道。
“钟楼被动了手脚！钟摆失控！我们可能被困住了！”林枫一边回答，一边试图将意识模糊的“11号”拖到相对安全的墙角。失控的钟摆像一把巨大的死神镰刀，在有限的空间内疯狂扫荡，卷起阵阵狂风，随时可能将人砸成肉泥！
“坚持住！我们马上强攻进来！”李雯的声音带着决绝。
“别硬闯！可能有爆炸物！”林枫大吼，但通讯信号突然变得极不稳定，充满了杂音。
钟摆的呼啸声、齿轮的摩擦声、以及某种低频的嗡鸣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首死亡的协奏曲。林枫护着“11号”，紧贴着墙壁，躲避着那足以致命的摆动。灰尘和碎屑从头顶簌簌落下。
在这混乱与危机中，林枫的目光死死盯住那个失控的钟摆。它的摆动轨迹……似乎蕴含着某种规律？每一次摆到最高点时，都会与某个特定齿轮的齿尖擦过，发出一次格外尖锐的响声。
那响声……听起来，有点像摩斯电码？
是巧合？还是……“沉默”留下的又一个信息？
林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侧耳倾听，试图从那死亡的噪音中，分辨出那细微的、可能存在的密码。
而钟楼外，李雯看着那栋在夜色中发出不祥声响的黑色巨塔，咬了咬牙，拔出了配枪。
“行动组！准备爆破入口！狙击手占领制高点！医疗组待命！无论如何，要把他们救出来！”
暴雨，终于在这一刻，倾盆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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