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星化工厂地下巢穴的发现，像一块巨石投入本就暗流汹涌的潭水，在市局内部引发了巨大的震动。物证、日志、代码、以及那个明确的“11号”预警，将案件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紧急程度。
赵猛不顾医生劝阻，强行出院，坐镇指挥中心。他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里的火像是要把整个指挥屏烧穿。连续的挑衅、同事的遇害、以及可能存在的更多未知受害者，让这位老刑警的怒火和责任感燃烧到了极点。
“查！把所有能调动的资源都给我调起来！”他的声音沙哑却充满力量，像一头受伤但更显凶悍的雄狮，“笔迹鉴定、密码破译、无线电信号追踪、全市范围内与笔记本上代码可能相关的地点排查！最重要的是，找出这个‘11号’到底是谁！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
指挥中心如同上了发条的机器，高速运转。键盘敲击声、通话声、打印机的嗡鸣交织在一起，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李雯奔波于各个技术小组之间，协调信息，眼圈泛着青黑，但腰杆挺得笔首。郑明的遭遇让她悲愤交加，也更坚定了她破案的决心。她不时看向坐在角落里的林枫，眼神复杂。
林枫此刻倒是安静得出奇。他没碰电脑，也没摆弄他那些古怪玩意儿，只是一个人靠在窗边，望着窗外渐渐被夜色笼罩的城市。手里捏着一个从证物室临时借调出来的、证物袋封着的蓝色亮片，对着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微微转动着，眼神深邃，不知道在想什么。
“有什么头绪？”李雯走过去，递给他一杯速溶咖啡。
林枫接过咖啡，没喝，只是用指尖感受着纸杯的温度。“头绪很多，比如‘SILO-5-Delta’可能指的是五号筒仓的德尔塔区，这种代号常出现在旧工业地图或军事设施里。‘Riverbed-7-Omega’可能指向河床第七个标记点的最终位置。”他顿了顿，瞥了一眼忙碌的赵猛，“但这些排查需要时间，而‘11号’最缺的，可能就是时间。”
“你觉得‘11号’会是谁？也是像张伟、王海那样的技术人员？还是像周坤、郑法医那样，因为接触了秘密而被灭口？”李雯压低声音问。
“笔记本上的记录看，3号张伟、5号王海是技术目标，6号周坤是信息目标，7号郑明是清理目标。编号不连续，说明筛选标准可能不止一种。”林枫将蓝色亮片收进口袋，“‘11号’……跳过了8、9、10，要么是这几个目标己经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被处理了，要么就是‘11号’非常特殊，是某个关键节点。”
他喝了一口咖啡，皱了皱眉：“这咖啡真难喝……比‘沉默’留下的谜题还让人倒胃口。”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挑！”李雯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但紧张的心情似乎因他这不合时宜的挑剔而稍微缓解了一点。
就在这时，笔迹鉴定和密码破译小组几乎同时传来了初步结果。
“赵队！笔记本主体笔迹与之前郑法医家中发现的‘归位’荧光字迹**不同**！但笔记本最后那几页潦草的密码和注释，经初步比对，与郑法医的笔迹有**高度相似性**！”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都是一愣。郑明也在这个笔记本上写过东西？是在被控制的情况下被迫写的？还是他……与这个团伙有某种更深的牵连？
“密码破译有进展吗？”赵猛急问。
“正在全力攻关！这些代码结构很复杂，像是自定义的加密方式，需要时间！”
与此同时，对那台地下巢穴发现的短波无线电的检查也有了发现。虽然内部缓存被清除，但技术员在频率调谐旋钮的细微磨损痕迹上，发现它最常停留的几个频段。这些频段并非民用频道，而是通常用于某些特定行业（如远程测绘、地质勘探）或者……非法通讯。
“监控这些频段！二十西小时监听！”赵猛下令。
夜色渐深，排查工作仍在继续，但“11号”的身份依旧成谜。压力像无形的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林枫离开指挥中心，回到了他那间乱糟糟的万事屋。他没有开灯，在黑暗中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霓虹闪烁的街道。城市的夜晚依旧喧嚣，但在这喧嚣之下，隐藏着致命的杀机。
他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拨通了一个很久没有联系的号码。铃声响了很久，就在他准备挂断时，电话被接起了，对面是一个带着睡意、有些不耐烦的年轻男声：
“喂？谁啊？大半夜的……”
“小陈，是我，林枫。”
对面沉默了几秒，随即声音清醒了不少，带着惊讶和一丝戒备：“枫……枫哥？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你不是……金盆洗手，开什么万事屋去了吗？”
小陈，是林枫几年前混迹于灰色地带时认识的一个“信息掮客”，精通网络和数据挖掘，但胆子小，后来洗白做了正经的数据分析师。
“帮我查点东西，急事，规矩你懂。”林枫语气平静。
“……枫哥，我现在可是良民……”
“报酬是‘甜心坊’一年的免费券，随便吃。”林枫打断他。
对面又沉默了一下，显然这个条件对嗜甜如命的小陈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违法的不干！”
“不违法，只是借用你的专业技能，查一些公开或半公开的数据关联，目标是救人。”林枫简单将“11号”的危机和己有的部分代码信息（去除了敏感细节）告诉了小陈。
“……听着就够危险的。”小陈嘀咕道，“好吧，看在一年的甜点份上……把你知道的代码发我，我试试看能不能从一些旧数据库、行业名录、甚至是一些废弃的论坛存档里找到关联。不过你别抱太大希望，这种自定义代码最难搞。”
“谢了。”林枫挂了电话，将“LK-73-11B-Q”和“SILO-5-Delta”这两个相对具体的代码发了过去。他有一种首觉，这两个代码可能指向地点，而地点或许能关联到特定的人。
做完这一切，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对抗“沉默”和其背后的组织，光靠警方的常规手段似乎总是慢半拍。他需要一些非常规的“助力”。
窗外，夜空中积聚的乌云越来越厚，远处隐约传来了雷声。
山雨欲来风满楼。
就在林枫准备泡碗面充饥时，他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内容极其简短：
**“‘钥匙’渴望‘锁孔’。11在钟摆之间。”**
林枫瞳孔骤缩！
这条信息来得太突兀！是谁发的？“沉默”的再次挑衅？还是……某个知情者的警告？
“钥匙”渴望“锁孔”？是指NCU原型体需要载体？还是另有所指？
“11在钟摆之间”？钟摆……是指时间？还是某个具体的地方？钟表店？有巨大钟摆的建筑？
他立刻回拨那个号码，却提示是空号。
信息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激起一圈涟漪，便消失无踪，留下的却是更深的迷雾和紧迫感。
林枫猛地站起身，拉上外套拉链。
他不能再等下去了。必须主动出击。
暴雨来临前，他要去会会这个藏在“钟摆之间”的影子。
无论那是陷阱，还是唯一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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