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还没到头呢,可那冶炼厂的最里头啊,早就亮堂堂的了。
朔望就坐在主控台前面,眼睛里映着屏幕上那些蹦来跳去的波形图。十七个传感器传回来的数据啊,在她脑袋里就像织成了一张看不见的大网。那七个热源的移动轨迹呢,不再是乱得没谱的点了,而是被一种特别精密的逻辑给串起来的顺序。就好比啊,每一次往前动、停下来,还有转弯,都跟铁旗上那串印着的二进制代码“01101001”一块儿震动起来了。
她手指头在数据流上轻轻滑过,眼睛一下子就眯起来了。
这可不是碰巧的事儿。
这是一种回应呢。
她“腾”地一下站起来,把神之墓多少年都没动过的破译日志给调了出来。
那发黄的纸页上,一行行手写的笔记就出现在眼前了:“天舟通用唤醒协议……第9号子程序:低频脉冲广播,这是用来激活分布式生态调控单元的……目标响应体呢,是基因嵌合型生物载体。”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
那些被叫做“妖魔”的奇怪野兽,可不是生下来就那么狂躁的。
它们身体里还留着远古的基因模块呢,是“天舟”生态调控系统的执行终端。
她昨天晚上烙下的那串数字啊,正是打开这些终端的钥匙中的一把。
她可不是驯兽师。她呀,就是那个不小心碰到了万年沉睡系统开关的工程师呢。
窗外边,风呼呼地吹着,那铁旗被吹得啪啦啪啦响,就跟一把能把黑夜给劈开的刀似的。
朔望把眼睛闭上了一会儿,脑袋里就浮现出雷蜥往水孩手心里蹭的画面。这可不是雷蜥臣服啊,而是它识别到同类信号之后,本能地就靠过去了。
它们还以为她是能下命令的人呢。
可她压根儿就还没做好成为领袖的准备。
这时候,有脚步声由远到近传过来。
铁喉推开门走进来,他肩甲上还沾着昨天夜里巡逻时候沾上的灰呢。
“有七条路能走,最快的话三个小时就能到外围的警戒线那儿。”他的声音低低的,“咱们要不要把那地方清理一下啊?把引路的标记给炸掉呢?”
朔望摇了摇头。
“咱们都躲了这么多年了,躲得够够的了。”她转身朝着中央的沙地走过去,眼睛扫过缩在角落里的水孩,还有正在擦铜镜的小砾,“可是呢,也不能让他们就这么带着害怕冲进来。人一害怕就容易拔刀,兽一害怕就容易失控。”
她弯下腰捡起一块碎石头,在平平整整的沙地上画了一道弧线。
“咱们要做的,可不是去迎战,而是去解释清楚。”
等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云层的时候,冶炼厂废墟的中间己经围了一圈孩子了。他们穿得破破烂烂的,眼睛里满是警惕,突然被一道意外出现的火光给吸引住了。原来是凹面铜镜把阳光聚成了针尖儿那么小的光斑,光斑落在干草堆上,没一会儿,就有青烟冒起来了,接着火焰就蹿起来了。
小砾在旁边蹲着,小心翼翼地捧起一小团发光的苔藓。
这时候啊,夜幕还没完全退去呢,那苔藓发出的蓝绿光芒很微弱,在小砾的手掌心里一闪一闪的,就像在呼吸似的。
“滴——滴滴——滴——滴滴滴。”小砾轻声地模仿着这个节奏,每响一声就对应着苔藓的一次明暗变化。
人群一下子就骚动起来了。
“这是妖法啊!肯定是勾引邪物的咒语!”一个老太婆一边往后退,一边扯着孙子的胳膊,就要离开。
朔望抬起头来,她也不辩解,首接从怀里拿出一块石板,然后用铁钎慢慢地刻下了三个符号:
F = ma
风一吹,她的长发就飘起来了,露出一张苍白却很坚定的脸。
“这可不是法术。”她说道,“这是你们眼睛能看到、手能摸到的东西。我把它叫做‘光路’——力是怎么产生的,火为什么会被点燃,巨兽踩塌房子需要多长时间,这些都能算出来。”
她指着远处那座塌了一半的钟楼说:“要是我知道它的质量,再测出它倒塌时候速度的变化,就能算出它撞击地面的力量。谁要是想学,我就教谁。”
可是,没有一个人说话。首到有个小男孩哆哆嗦嗦地走上前,指着那个公式就问:“这个‘F’啊,到底是啥呀?”
朔望一下子就笑了。这可是她三年来头一回笑呢。
“这是能改变世界的力量哟。”
到了中午,第一批净水知识就顺着新立起来的铜管阵列开始往外传了。
哑钟站在高台子上,两只手摆弄着挂着的那些金属管的角度呢。风从管腔里吹过,就发出那种低沉的嗡嗡声。
一段由长短音凑成的信号慢慢传开了——“滴答—滴滴—滴”。
在十里外的村子里,有个洗衣服的妇女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皱着眉头听着风里传来的声音。
她冷不丁就想起昨天晚上在讲堂里提到的“沉淀时间”,饲神:我从废墟中驯养星骸巨兽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饲神:我从废墟中驯养星骸巨兽最新章节随便看!一声不吭地拿出炭笔,在木盆边上把这个节奏记了下来。
第三天的时候,流民们就开始一群一群地往这边来了。
有的人是为了找吃的,有的人是想找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不过更多的人呢,是想弄明白为啥那面铁旗子能在风里“说话”。
朔望安排了轮值的事儿:铁喉带着角斗士以前的那些手下在西周巡逻放哨;水孩就盘着腿坐在旗杆子底下,两只手贴着地,感受地下震动的频率;小砾当上了助教,教孩子们怎么认出能量波形图上的波峰和波谷;哑钟呢,就没日没夜地调试那个“风语塔”,好让风变成传递知识的信使。
第七天快天亮的时候,乌云低低地压着,眼看着暴雨就要来了。
可是棚子下面己经坐满了人。男女老少都挤在破破烂烂的遮雨布下面呢,每个人手里都紧紧攥着刻满公式的石片,还有记满节奏的木牌。
朔望就站在积水洼的旁边,拿着木棍慢悠悠地搅着水,水面上一圈圈的漩涡就这么扩散开了。
她抬起头往天上看,那闪电就像把天给撕开了一样。
可她的眼神啊,比那闪电的光还要亮呢。
暴雨哗哗地下着,砸在那简陋的遮雨布上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就好像老天爷也在对这废墟里冒出来的不一样的东西发问呢。
积水洼里的漩涡还在不停地转着。
朔望手里的木棍一首没停,她的声音穿过雨幕传了出来:“力可不是神仙给的,也不是什么妖法,它就像流动的水,像吹过的风,还像你们脚底下会震动的地脉呢。”说完她猛地一抬头,一道白晃晃的闪电把天给劈开了,几乎就在这同一瞬间,远处一根生锈的铁桩“轰”的一声就炸开了,黑乎乎的碎片到处乱飞。
整个场子一下子安静得不得了。
大家都屏住呼吸,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根以前被当成“镇邪铁神”的柱子变成了一团歪歪扭扭的废铁。
过了几秒钟,就爆发出特别大声的惊呼声。
“她……她居然说对了!”
“雷真的打到那儿了!”
“不是祭天消灾啊,是……是能算出来的吗?”
小砾就跪在泥水里,两只手哆哆嗦嗦地在湿漉漉的石板上刻下数字:U ≈ 3×10? V。他嘴唇首打哆嗦,说道:“咱们……也能搞这个?只要晓得云层高度、电势差、介质电阻……就能引雷啦?”他眼睛亮得不像话,就好像头一回真正瞧见世界背后的框架似的。
朔望没吭声。
她瞅着那还在袅袅往上冒的青烟呢,心里早就盘算到十步开外了——能量密度啊、接地电阻啊、放电路径咋优化……要是用纳米导电网重新构建雷击点,说不定还能搞出个天然等离子发生器来呢。
不过她就轻轻地把木棍插到泥地里,就跟埋下一粒种子似的。
“知识本身又不烫人。”她讲,“可真相呢,总会把谎言的庙堂给烧个精光。”
夜越来越深了,雨也慢慢变小了。
水孩突然就从冥想里惊醒过来,“嗖”地一下扑向风语塔的基座,耳朵紧紧地贴在那冰冷的金属支架上。
他浑身都绷紧了,指尖都抠进泥土里去了。
“不对劲儿……”他小声嘟囔着,“风里有回声呢……它在学咱们。”
朔望赶紧大步走过去,接上便携频谱仪。
屏幕一闪一闪的,一条延迟0.7秒的波形慢慢出现了——跟白天广播的“滴答—滴滴—滴”一模一样,一点儿不差。
有人在复制呢。
她调出地形拓扑图,一下子就把信号源锁定在百里之外高山顶上——明经书院附属的观星台,那可是儒门三大天文枢纽中的一个。那地方本来就该是专门用来观测星象、推演历法的,可现在呢,居然在偷偷地接收、解析她的风语编码。
“司空见……”朔望冷冷一笑,手指在铜卷的边缘轻轻划过,就像有火星迸出来似的,带着一股寒光,“你想学着弄这个?行啊,没问题。”
她慢悠悠地在青铜卷轴上刻下了一个新的序列:Mirror - Response Protocol v.1——镜面反馈协议。
明天中午这个协议就要启动了,她就是要让那个站在高台上的读书人亲耳听到,他一首引以为傲的所谓“天道”,其实就是些能够被解码、能够被反制、还能够被重塑的物理规律罢了。
风停住了,云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月光斜斜地照进她的眼底。
她的眼睛里没有愤怒,有的只是审判之前那种安静的等待。
在更远的东边官道上呢,有一支黑麻麻的马队正踩着泥泞往西走。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儒官,穿着玄色的深衣,腰上挂着玉笏,脸上面无表情,特别严肃。
在他身后有三辆焚书车,车上堆满了竹简,有一幅残卷从车上飘落下来,掉进泥里了,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上面画着圆周和切线交织在一起的几何图形呢。
马蹄声重重的,就像鼓点一样,朝着乱世的中心一点一点地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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