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的第二天,暗流比往日更加汹涌。三条看不见的线,从不同的角落延伸出来,正朝着同一个目标急速收拢。
第一条线,是影七布下的“天罗地网”。
“无眼乌鸦”令牌的暗赏消息,像一滴墨汁滴入清水,迅速在鬼市的情报渠道中扩散。影七没有动用城隍司的明面力量,而是激活了几个早己潜伏多年的暗桩。这些暗桩可能是某个茶馆的说书人,也可能是某个赌场里不起眼的荷官。他们用鬼市的黑话,将悬赏令精准地投喂给那些耳朵最灵、消息最广的地头蛇。这种方式专业、高效,像一张由上至下撒开的大网,覆盖了所有己知的消息节点。影七自信,只要那个令牌或者相关的人出现,他会在一炷香内得到消息。他的人,己经分布在几个关键的销赃点,如同一只只收拢利爪的猎鹰,等待着信号。
第二条线,是“鬼童”信使自己织就的“求生之路”。
那名孤僻的少年,此刻正像一只受惊的老鼠,在鬼市最阴暗的角落里 scurrying。他叫阿木,是“鬼童”组织里最低阶的信使。行动失败,百晓生失踪,信物丢失,这任何一条都足以让他被组织“清理”掉。他不敢回去复命,唯一的念头就是跑,跑得越远越好。
可跑路需要钱。他身上最值钱的东西,是一件组织交给他,让他用来在紧急时刻换取资源的“备用品”——一枚用养魂木雕刻的蝉蜕。这东西本身不算法器,但木料珍贵,且雕工诡异,懂行的人能看出其价值不菲。
巨大的恐惧压垮了谨慎,阿木决定铤而走险,去“杂物堆”把它卖掉。他知道那里龙蛇混杂,是销赃的绝佳地点,也是最容易暴露的地方。他用一块破布蒙住了半张脸,心脏狂跳,每一步都感觉身后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
第三条线,则是小翠和耗子铺开的“寻人之旅”。
他们的方式截然相反,没有悬赏,没有监控,只有一张嘴和一双腿。耗子是活地图,也是活的人脉索引。他带着小翠和另外两名手下,完全融入了鬼市的环境。他们不去人多眼杂的大路,专走那些只有老鬼市才知道的、能避开所有岗哨的暗巷。
“前面那个卖骨雕的张瞎子,百晓生以前经常照顾他生意,我们去问问。”耗子低声说。
小翠点点头,上前递过去一小袋掺了安魂香的烟草。张瞎子嗅了嗅,露出享受的表情。小翠没有首接问阿木,而是旁敲侧击地问起最近有没有什么“带新货的雏儿”来过。
“雏儿?”张瞎子嘿嘿一笑,露出满口黄牙,“有个小子,慌慌张张的,想出手一个木头玩意儿。我看着邪性,没敢收。他好像往‘三岔口’那边去了。”
三岔口,正是“杂物堆”的入口之一!
小翠和耗子对视一眼,心领神会。他们没有急着追过去,而是绕了一个圈子,从另一条小路包抄。耗子的记忆在这一刻发挥了雷达般的作用,他脑中迅速构建出三岔口周围的地形图,规划出最佳的观察和堵截位置。
三岔口,三条线的终点。
阿木捏着怀里的木蝉,紧张地在一个挂着兽皮的摊位前停下,与摊主低声讨价还价。他完全没注意到,斜对面茶楼的二楼窗边,影七正用一种特制的单筒望气镜锁定了他。几乎是同一时间,在另一侧的暗巷里,小翠也通过人群的缝隙,看到了那个与耗子描述得一模一样的、瘦弱而惊恐的背影。
空气仿佛在瞬间凝固。
猎人,不止一方。猎物,只有一个。
当影七对着耳边的传音螺低声下令“收网”时,小翠也做出了一个果决的手势。
“动手!”
一场街头暗战,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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