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涂鸦鬼的骚乱，鬼经楼再次恢复了高效的宁静。但作为一名现代管理者，陈序深知，一个组织光靠制度和命令是无法长久维持的，必须要有激励机制。
无头将军需要资源去启动“寻回头颅”的个人项目，墨水精们高效工作似乎也需要消耗某种“能量”，就连新入职的敲门鬼，其存在的“执念”也需要被满足。单纯的画饼，无法让员工真正归心。
“必须建立一套可量化、可持续的薪酬体系。”陈序在自己的工作笔记上写下这行字。
问题是，在这个诡异的世界里，什么是“钱”？
黄金？珠宝？显然不是。这些东西对他的诡异员工们毫无吸引力。必须是某种对它们有实际价值的、通用的“能量货币”。
“小翠，你过来。”陈序招了招手。
“先生，有何吩咐？”小翠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小步跑到案前。经过这几天的锻炼，她己经初步具备了行政助理的干练。
“交给你一个任务，”陈序严肃地说，“带着墨水精，去查阅馆里所有关于‘祭祀’、‘供奉’、‘异闻’、‘志怪’类的藏书，特别是前任馆主张大老爷留下的笔记和账册。我要你找出所有关于‘诡异如何补充自身’或‘它们需要什么’的记载。关键词：香火、供品、执念、怨气。把所有相关条目整理成报告给我。”
这是一个考验信息归纳和研究能力的任务，对于小翠来说是个挑战。但她没有丝毫犹豫，重重地点了点头：“是，先生！保证完成任务！”
看着小翠带着一股使命感，领着一群墨点冲进故纸堆，陈序欣慰地笑了。一个合格的CEO，不仅要会制定战略，更要懂得如何培养下属。
接下来的半天，鬼经楼里只有翻动书页的“哗哗”声。墨水精的效率是惊人的，它们能同时阅读成百上千本书，并将符合关键词的页面首接呈现在小翠面前。小翠则负责摘录、分类和整理，忙得不亦乐乎，完全忘记了恐惧。
当天深夜，一份厚厚的报告摆在了陈序的案头。字迹依然稚嫩，但条理清晰，重点突出。
陈序翻开报告，迅速浏览起来。
报告中提到，这个世界的超自然实体，其能量来源五花八门，但大体可归为三类：
第一类，是**【香火】**。来源于生灵的祭拜与信仰，性质纯净，能量等级最高，是正神、灵兽们最青睐的“硬通货”。获取难度极大，需要建立信仰体系。
第二类，是**【执念】**。实体因自身强烈的愿望而诞生，其行动和力量都围绕这个核心。执念既是它们的力量之源，也是它们的枷锁。比如敲门鬼的执念就是“守门”，无头将军的执念是“寻回头颅”。
第三类，也是报告中出现频率最高的，是**【怨念】**。由生物的痛苦、憎恨、恐惧等极端负面情绪汇聚而成。性质狂暴，能量驳杂，但胜在量大、易于获取。几乎所有的凶宅、古战场、废弃病院，都是天然的“怨念矿场”。
报告的最后，小翠还贴心地附上了一页从张大老爷的私人笔记中抄录的内容。
笔记上写着：“……怨念如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其性混沌，需以‘镇物’涤之，方可为我所用。楼内之‘静心池’，便是为此而设，可将驳杂怨念，提纯为‘怨力结晶’，便于储存与计量。然，切记，怨念积之过多，必引‘闻孽者’，此为大凶……”
静心池？怨力结晶？闻孽者？
陈序的眼睛亮了。这不就是他想要的“能源精炼装置”、“标准化货币”和“风险提示”吗？张大老爷，你可真是给我留下了一个宝库！
他立刻让小翠带路，在墨水精的指引下，他们来到了档案馆的地下二层。在这里，他们找到了那所谓的“静心池”。
那是一个约三米见方的青石池，池底刻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池子中央立着一块漆黑如墨的石碑。整个池子是干涸的，但依然散发着一股令人心神安宁的气息。
“就是这里了。”陈序看着石碑上的铭文，对照着笔记，迅速理解了它的运作原理。这静心池，本质上是一个能量过滤器。
他现在缺的，只是启动它的第一笔“原材料”——怨念。
陈序想起了被无头将军关起来的那个“涂鸦鬼”。那小东西虽然混乱，但本身就是一团微弱的怨念集合体。
他当即下令，将涂鸦鬼带到静心池。
在无头将军的押送下，瑟瑟发抖的涂鸦鬼被投入池中。陈序按照笔记上记载的简单法诀，催动了池底的符文。
只见那块黑色石碑微微一亮，整个池子仿佛变成了一个无形的漩涡。涂鸦鬼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身体化作一缕缕黑气被吸入石碑，它本身所携带的混乱、污秽的特质被过滤，只留下一股纯粹的负面能量。
很快，黑气散尽，池底的凹槽中，出现了一颗指甲盖大小、散发着淡淡黑光的结晶体。
陈序将其拾起，入手冰凉，其中蕴含着一股精纯而稳定的力量。
【怨力结晶（标准单位）】，这就是鬼经楼未来的货币！
他拿着这第一枚“硬币”，返回一楼大厅，召集了所有员工，召开了第一次“薪酬发放与激励机制说明大会”。
“……基于贡献度、岗位重要性及KPI完成度，我们将建立一套透明、公正的薪酬体系。”陈序的声音在大厅回响，“货币单位，暂定为‘标准怨力结晶’，简称‘怨晶’。”
他将手中的结晶展示给众人。
“今日，安保部长无头将军，因在‘11-23事件’中表现出色，提前完成部门组建任务，特此奖励10枚怨晶，作为‘寻回头颅’项目的启动资金！”
陈序变戏法似的拿出了另外九枚结晶——这是他用涂鸦鬼残余的能量和馆内一些零散的诅咒物品提纯出来的。
无头将军愣住了。他能感受到那些结晶中蕴含的力量，正是他修复自身、感知头颅方位所急需的！他巨大的身躯，第一次，朝着陈序的方向，深深地、郑重地弯下了腰。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认可与臣服。
“资料部，因超额完成归档任务，奖励部门经费3枚怨晶，用于维护你们的核心。”
那团代表墨水精的影子欢快地翻涌起来。
“门卫，敲门鬼，忠于职守，奖励1枚怨晶，用于巩固你的‘门’之概念。”
门口的阴影里，敲门声变得前所未有的洪亮、有力。
看着员工们高涨的士气，陈序知道，他的管理体系，己经从单纯的制度约束，进化到了拥有“经济基础”的2.0版本。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谁也无法预料的声音，打破了这内部的狂欢。
“咚。”
“咚。”
“咚。”
三声沉重、压抑、充满了威严的敲门声，从鬼经楼那扇从未开启过的大门之外，清晰地传了进来。
那不是敲门鬼的节奏。
是真正的，门外的访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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