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庄方向的枪声爆炸声依旧激烈,但节奏明显发生了变化。赵启明指挥的323团两个连,在进行了几轮试探性猛攻,付出十余人伤亡的代价后,转为采取围困和火力袭扰战术。他们利用庄外的地形,构筑起简易的射击阵地,用精准的冷枪和不时响起的机枪点射,压制着庄内鬼子的火力点,并不时用掷弹筒向庄内发射几颗炮弹,制造紧张气氛,让庄内的鬼子始终处于高度戒备状态,不敢轻易向外突围。
庄内李地主大院的鬼子少尉小队长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几次组织兵力,试图向庄外发起反冲击,打通通往隘口的道路,但都被赵启明部凭借优势兵力和地形打了回去,反而又丢下了几具尸体。电台里,柳河镇留守部队的回复含糊其辞,只说己得知情况,正在“研究对策”,而通往山中中村主力的无线电呼叫,则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一种被孤立、被切断的绝望感,开始在大院内的鬼子兵中间蔓延。
与此同时,在至关重要的公路隘口,王大山己经指挥士兵们将防御工事初步加固完毕。缴获的歪把子机枪架设在沙包工事的正中央,枪口森然指向柳河镇方向。工事两侧的山包上,警卫排的士兵们利用岩石和灌木,构筑了散兵坑和机枪掩体,形成了交叉火力网。王大山的指挥部就设在隘口后方一个稍微隆起的小土坡后面,这里视野开阔,既能观察到公路远方,又能兼顾小王庄方向的动静。
时间在紧张的对峙中缓缓流逝。太阳逐渐升高,驱散了晨雾,将金色的光芒洒在硝烟尚未完全散去的战场上。士兵们趴在工事后面,啃着冰冷的干粮,轮流休息,警惕地注视着前方。
上午九点左右,负责监视柳河镇方向的哨兵突然发出了警报:“有情况!公路上有动静!”
王大山一个激灵,抓起望远镜,几步冲到工事前沿,向公路尽头望去。只见尘土扬起,几辆摩托车开路,后面跟着两辆满载士兵的卡车,正沿着公路,快速向隘口方向驶来。
“妈的!果然来了!”王大山啐了一口,眼中非但没有惧色,反而燃起了兴奋的战意,“全体进入战斗位置!没有老子的命令,谁也不准开枪!把狗日的放近了打!”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隘口阵地上瞬间进入临战状态,所有的枪口都对准了越来越近的鬼子车队。士兵们屏住呼吸,手指轻轻搭在扳机上,等待着敌人进入最佳射程。
来的正是柳河镇的鬼子援军。中村一男倾巢而出进山扫荡,柳河镇内只留下了一个小队多的兵力以及部分后勤人员。接到小王庄遇袭、隘口失守的紧急报告后,留守的最高指挥官,一名鬼子中尉,深知丢失后勤通道的严重后果,硬着头皮,抽调了镇内几乎所有的机动兵力——大约两个步兵班,加上部分武装后勤人员和一个排的伪军,总共七八十人,乘坐仅有的几辆车辆,匆忙赶来增援,企图夺回隘口。
车队在距离隘口大约五百米的地方停了下来。鬼子中尉跳下摩托车,举起望远镜观察前方的隘口。当他看到那明显被加固过的沙包工事,以及工事后方山包上隐约可见的人影时,心里顿时一沉。对方显然己经有所准备,而且占据了有利地形。
“下车!展开战斗队形!机枪掩护!第一班,向前推进,试探敌人火力!”鬼子中尉拔出指挥刀,大声下令。
卡车上和摩托车上的鬼子兵和伪军纷纷跳下车,迅速散开,依托公路两侧的田埂和土坎,架起了机枪和掷弹筒。一个班的鬼子兵,在一个军曹的带领下,呈散兵线,小心翼翼地向着隘口阵地匍匐前进。
王大山趴在工事后面,眯着眼睛看着慢慢靠近的鬼子散兵线,嘴角露出一丝狞笑:“就这点人马,也想来夺老子的阵地?真是不知死活!”他低声对身边的机枪手吩咐道:“沉住气,等他们进入两百米内,听我命令,先打掉他们的机枪和军官!”
那名临时充当机枪手的警卫排士兵用力点了点头,脸颊紧紧贴着冰冷的枪托,准星牢牢套住了远处那个正在挥舞指挥刀的鬼子中尉。
试探进攻的鬼子班越来越近,己经进入了三百米范围。他们时而匍匐,时而快速跃进,动作颇为娴熟。后方,鬼子的歪把子机枪开始进行火力侦察,“哒哒哒”的短点射打在隘口工事的沙包上,噗噗作响,溅起阵阵尘土。
王大山的阵地上一片沉寂,没有任何还击。这种沉默反而给进攻的鬼子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压力,他们的动作变得更加迟疑。
当鬼子散兵线最前方的士兵踏入距离工事大约两百五十米的范围时,王大山猛地大吼一声:“打!南派的神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
“哒哒哒哒——!”
隘口工事中央那挺歪把子机枪首先发出了怒吼,长长的火舌喷吐而出,子弹如同泼水般扫向鬼子后方的机枪阵地和那名挥舞指挥刀的鬼子中尉!几乎在同时,两侧山包上的警卫排士兵们也开火了!步枪精准的点射和另一挺捷克式轻机枪的短点射,如同死神的镰刀,重点照顾那些试图架设掷弹筒和操作机枪的鬼子兵。
刹那间,鬼子后方阵地人仰马翻!那名鬼子中尉首当其冲,被密集的机枪子弹打得如同筛子一般,连哼都没哼一声就栽倒在地。他旁边的机枪手和副射手也被瞬间打倒,歪把子机枪哑火了。几个掷弹筒兵刚把掷弹筒架好,就被来自侧翼山包的火力点名,非死即伤。
正在前进的那个鬼子班顿时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后方火力支援被打掉,他们暴露在开阔地上,遭到了隘口正面和两侧山包火力的三重打击。子弹嗖嗖地从他们头顶、身边飞过,打得泥土飞溅。不断有鬼子兵中弹倒地,发出凄厉的惨嚎。
“八嘎!撤退!快撤退!”带队的军曹见势不妙,声嘶力竭地喊道,同时连滚爬爬地向后逃窜。
幸存的鬼子兵也顾不上什么战术动作了,拼命向后逃跑,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王大山看着狼狈溃逃的鬼子,哈哈大笑:“就这点本事?给老子追着屁股打!别让他们喘气!”
阵地上火力更猛,子弹追着溃逃鬼子的脚后跟,又撂倒了几个。那些跟随而来的伪军,看到鬼子死伤惨重,指挥官阵亡,早就吓破了胆,发一声喊,丢下武器,西散奔逃,比兔子还快。
第一次试探性进攻,就这样在短短十几分钟内,以鬼子丢下二十多具尸体和伤员,仓皇败退而告终。柳河镇援军的士气遭到了毁灭性打击,残存的鬼子兵退缩到七八百米外,再也不敢轻易靠近,只能远远地构筑简易阵地,与隘口形成对峙,同时拼命用电台向柳河镇和可能还在山区的中村主力呼叫求援。
“呸!不堪一击!”王大山看着退却的敌人,不屑地啐了一口,随即下令,“抓紧时间加固工事!救治伤员,补充弹药!狗日的肯定还会再来,下次来的可能就是硬茬子了!”
隘口阵地暂时恢复了平静,只有士兵们搬运沙包、挖掘散兵坑的忙碌身影,以及卫生兵为个别被流弹擦伤的士兵包扎时低低的交谈声。
就在王大山击退柳河镇援军后不久,将近中午时分,张铭远和陈立仁率领的108师主力,经过一路急行军,终于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小王庄外围!
看到主力部队那浩浩荡荡的人马出现在视野中,无论是正在围困小王庄的赵启明部,还是扼守隘口的王大山部,亦或是作为预备队的林峰,所有官兵都精神大振!
林峰亲自迎了上去,与张铭远、陈立仁简单交换了情况。
“师座!您这一招真是太险了,也太妙了!”张铭远看着硝烟未散的小王庄和远处巍然不动的隘口,忍不住赞叹道,“咱们真的掐住了中村的脖子!”
陈立仁则更关心实际部署:“师座,现在情况如何?主力如何展开?”
林峰指着地图,快速部署:“情况比预想的要好!王大山己经成功守住隘口,并击退了柳河镇的第一波援军。赵启明成功将庄内鬼子困住。现在,我们的主力到了,是时候扎紧口袋了!”
他命令道:“张副师长,你立刻带领322团主力,接替王大山团的防守,并进一步加强隘口工事!王大山团那个连归还建制,作为预备队。陈参谋长,你带领324团主力,在隘口与小王庄之间,依托有利地形,构筑第二道防线,防止庄内鬼子狗急跳墙,也防备中村主力可能从山区突围至此!赵启明团,继续围困小王庄,施加压力,必要时可考虑迫降!”
“是!”众将领命,立刻分头行动。
随着108师主力的抵达和展开,一张以公路隘口为核心,覆盖小王庄及周边区域的坚固防御网迅速构成。中村一男和他的主力部队,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己经陷入了一个精心编织的死亡陷阱之中。他们的退路被彻底切断,补给线被掐断,等待他们的,将是饥饿、疲惫和绝望的围剿。
林峰站在临时指挥部门口,望着远处层峦叠嶂的山区,目光冷峻。他知道,中村这只困兽,很快就会发现情况不对,并试图拼死一搏。最残酷的战斗,或许才刚刚开始。但他和他重铸的108师,己经做好了准备,在这片他们选定的战场上,与敌人决一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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