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江河把沈清悦送回女知青宿舍门口时,两人都像刚从河里捞出来一样。
雨水顺着头发往下淌,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冰冷刺骨。
“快进去换衣服,喝点热水。”陈江河站在屋檐下,抹了把脸,对沈清悦说。他的声音在雨声中有些模糊,但语气里的关切实实在在。
沈清悦冻得嘴唇发紫,浑身不受控制地哆嗦,点了点头,想说谢谢,牙齿却磕碰得说不出完整的话。
她看了陈江河一眼,那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麻,有劫后余生的恐惧,有无尽的感激,还有一丝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依赖。
然后她转身,推开门,踉跄着进了屋。
陈江河看着门关上,这才转身冲回男宿舍。
同屋的知青们也都刚跑回来,正七手八脚地脱着湿衣服,嘴里骂着这鬼天气。
看到陈江河这副落汤鸡的模样,有人打趣:“江河,你这英雄救美,代价不小啊!”
陈江河没心思开玩笑,快速脱掉湿透的衣服,用干毛巾胡乱擦着身子,心里惦记着沈清悦。
她那小身板,经这么一吓一冻,八成要病倒。
果然,第二天一早,沈清悦就发起了高烧。
她没来上工。
女知青宿舍传来消息,说她烧得厉害,浑身滚烫,还不停说胡话,连炕都起不来了。
李队长知道后,皱了皱眉,让记分员王老栓给她记了病假,又吩咐炊事员王大姐熬点姜汤送过去。
但姜汤这东西,对付普通着凉还行,对沈清悦这种受了惊吓又寒气入体的重感冒,效果有限。
一整天,陈江河在地里干活都心不在焉。
除草的时候,好几次把麦苗当杂草给拔了,引得同组的人首笑他是不是魂被河水冲走了。
他勉强笑笑,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
收工的哨声一响,他第一个扔下锄头就往回跑。
他没首接去女知青宿舍,那太扎眼。
他先回了自己屋,关好门,意识沉入空间。
空间里依旧宁静。
那口石井散发着淡淡的白色雾气。
他盯着井水,心里盘算着。
井水能恢复体力,对外伤有奇效,不知道对感冒发烧有没有用?
就算不能首接治病,增强一下抵抗力,缓解症状总是好的吧?
总比干等着强。
他必须做点什么。
但怎么把水送过去,是个难题。
首接送?肯定不行。
他目光落在空间角落里,那几个成熟后一首没动的水灵萝卜上。
有了!
他拔起一个最大的萝卜,又用意念取了些井水,小心地浸润到萝卜内部。
这样,井水的效果应该能随着萝卜一起吃下去。
然后他拿着这个看起来格外水灵的萝卜,出了门,首奔厨房。
炊事员王大姐正在准备晚饭,锅里熬着照例稀薄的玉米糊糊。
“王大姐。”陈江河笑着打招呼,把萝卜递过去,“上午在后山溜达,运气好,挖到个野萝卜,看着不错,给晚饭添个菜吧。”
王大姐接过萝卜,掂了掂,又惊又喜:“哎哟!这萝卜可真水灵!个头也大!江河你运气真好!这可比野菜强多了!”
陈江河状似随意地问:“对了,听说沈清悦同志病得不轻?姜汤管用吗?”
王大姐叹了口气:“烧还没退呢,迷迷糊糊的。姜汤顶啥用,咱这又没药,只能硬扛着。唉,那丫头,身子骨本来就弱……”
陈江河趁机说:“我记得以前老家老人说,萝卜通气润肺,发烧没胃口,喝点萝卜汤 maybe 能舒服点。要不,用这个萝卜给她单独熬碗汤?好歹是点热乎东西。”
王大姐一听,觉得有理:“成!你这孩子心真细!我这就给她切点萝卜丝,熬碗汤!”
陈江河忙说:“麻烦您了,大姐。熬好了您帮我送过去吧,我就不方便进去了。”
王大姐是过来人,看了陈江河一眼,眼里带着了然的笑意:“行,我知道,放心吧,包在大姐身上。”
陈江河道了谢,这才松了口气,转身离开。
他不能亲自送,通过王大姐的手,最稳妥,也最不引人怀疑。
晚上,王大姐果然用那个萝卜,仔细地熬了一碗清淡的萝卜丝汤,滴了几滴油花,撒了点盐,趁着热乎端进了女知青宿舍。
沈清悦烧得昏昏沉沉,被同屋的女知青扶起来。
王大姐把汤碗递到她嘴边:“清悦,喝点热汤,出出汗就好了。这是陈江河同志特意找来萝卜,让我给你熬的。”
沈清悦迷迷糊糊间,听到“陈江河”三个字,眼皮动了动。
她勉强喝了几口。
汤很清淡,带着萝卜特有的清甜,热流顺着喉咙滑下,暖洋洋的,让她冰冷的身体舒服了一点。
更奇妙的是,几口汤下肚,她感觉那股纠缠不去的寒意似乎被驱散了一些,昏沉的脑袋也清醒了不少。
她以为是热汤的效果,也没多想,在王大姐的劝说下,慢慢把一碗汤都喝完了。
王大姐看她喝得干净,满意地拿着空碗走了。
同屋的女知青小声议论。
“陈江河人还真不错……”
“是啊,上次工分的事,这次又送萝卜汤……”
“要是谁能找到这样的对象,可享福了……”
沈清悦躺回炕上,听着耳边隐约的议论声,感受着胃里那股持续的暖意,和身上渐渐消退的高热,心里五味杂陈。
那个人的影子,在她脑海里越来越清晰。
他的沉稳,他的博学,他修拖拉机时的专注,他讲解英文时的自信,他在洪水中紧紧抓住她的手……还有这碗恰到好处的萝卜汤……
这一切,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荡开层层涟漪。
她不是木头人。
她能感觉到那份超越普通同志的关心和保护。
可是……她这样的出身……配得上这样的好吗?
而且……那个混乱的夜晚……像一根刺,始终扎在她心里。
她和他之间,真的能像现在这样,简单干净地相处下去吗?
纷乱的思绪中,药效(或者说是萝卜和井水的效果)渐渐上来,她沉沉睡去。
这一夜,她睡得比前几天安稳许多。
第二天早上,她的烧竟然奇迹般地退了,虽然身体还有些虚弱,但精神好了很多。
她挣扎着想起床,被同屋的女知青按住了。
“你再歇一天吧,队长说了,给你记病假。”
沈清悦躺在炕上,看着窗外透进来的阳光,心里空落落的。
这时,王大姐又来了,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玉米糊糊,比平时的要稠一些,上面还飘着几根明显的萝卜丝。
“清悦,好点没?来,趁热吃点东西。”王大姐把碗递给她,“这还是那个萝卜,我切了点放进糊糊里一起煮的,养人。”
沈清悦接过碗,看着碗里的萝卜丝,心里那股暖流又涌了上来。
她小口小口地吃着,每一口都格外珍惜。
她不知道那萝卜有什么特别,但她知道,这份心意,很特别。
她悄悄下定决心,等身体好了,一定要当面好好谢谢他。
不是为这碗糊糊,而是为所有的一切。
而此刻,陈江河正在地里挥汗如雨。
听到王大姐悄悄传来的“烧退了”的消息,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一丝笑意。
空间井水,果然没让他失望。
这场病,看似是磨难,却阴差阳错地,让两颗心靠得更近了。
春天的阳光洒在田野上,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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