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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米花公园的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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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第一次成功地从波洛咖啡厅带回晚餐后,某种无形的桎梏似乎悄然松动了一些。云疏雪不再允许自己像一只受惊的蜗牛,完全缩回公寓的壳中。在完成每日定量的日语学习后,她会强迫自己离开那间充满姐姐气息、安全却也提醒着她依赖感的公寓,到附近走走。

起初,范围仅限于公寓楼下的街道。她记下便利店的位置,认清了垃圾收集点的标识,留意到清晨和傍晚街区里不同的声音。渐渐地,她的脚步迈向了更远的地方,探索着以公寓为圆心的、逐渐扩大的圆圈。她像一名谨慎的绘图师,小心翼翼地将这片名为“米花町”的陌生地域,一点点描摹进自己的认知里。

这天下午,阳光难得地冲破连日的云层,洒下融融暖意。秋风拂过,己带了些许凉意,但阳光照在身上依旧暖洋洋的。云疏雪信步由缰,不知不觉竟走到了一个不算很大的街心公园——米花公园。公园里有滑梯、沙坑,和一些简单的健身器材,几个孩子在不远处嬉笑玩闹,老人在长椅上闲坐聊天,充满了日常生活的宁静气息。

她找了个僻静处的长椅坐下,微微仰起脸,闭上眼睛,任由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在眼皮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斑。周遭的喧闹是陌生的,但阳光的温度却是熟悉的,让她恍惚间仿佛回到了故乡某个同样安静的午后。紧绷了几日的神经,在这一刻难得地松弛下来。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砰!”一声闷响,伴随着滚动的触感,一个红白相间的足球不偏不倚地撞在她脚边的地面,又弹跳了几下,最终温顺地停在了她的鞋旁。

云疏雪被惊得倏然睁眼,下意识地蜷了蜷脚。抬眸望去,只见几个小小的身影正急匆匆地朝她跑来,脸上写满了惊慌和歉意。

跑在最前面的是一个扎着双马尾、穿着粉色外套的小女孩,她气喘吁吁地率先冲到云疏雪面前,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真诚的担忧,她用力地鞠了一躬,声音清脆又带着急切:“对不起!大姐姐,你没事吧?我们不是故意的!足球它……它突然就飞过来了!”

紧跟在她身后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颇为斯文的小男孩,他也连忙鞠躬道歉:“非常抱歉!是我们踢球太不小心了!”

而另一个略显胖乎乎、身材结实的男孩则挠着头,脸上带着憨厚的懊恼:“完了完了,砸到人了!对不起啊大姐姐!”

这三个孩子自然便是吉田步美、圆谷光彦和小岛元太。

云疏雪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和孩子们连珠炮似的道歉弄得有些懵。他们的语速很快,带着孩童特有的清脆和急促,她只能勉强捕捉到“对不起”、“不是故意的”、“没事吧”这几个简单的词。但孩子们脸上纯粹的歉意和紧张,却是任何语言都能读懂的。

她看着眼前这三张写满不安的小脸,心中那点被惊扰的不快瞬间烟消云散,反而生出一丝自己吓到了他们的歉意。她连忙站起身,不太熟练地摆了摆手,用还十分生疏的日语轻声回应:“大丈夫……です。(没……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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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发音有些僵硬,但态度是温和的。她弯腰捡起脚边的足球,递还给离她最近的步美。

小女孩——吉田步美接过足球,明显松了口气,露出灿烂的笑容:“太好了!谢谢大姐姐!”她好奇地打量着云疏雪,注意到她手边放着日语学习笔记和地图,眨了眨大眼睛,“大姐姐,你不是日本人吗?”

旁边的圆谷光彦插话道:“步美,这样问不礼貌啦!”

小岛元太则关注点清奇:“我们的球没砸坏吧?”

这时,一个略显冷静的童声从后面传来:“元太,球没事。这位小姐看起来也没事。”

云疏雪循声望去,看到一个落在最后面、戴着黑框眼镜的小男孩走了过来。他看起来和这几个孩子年纪相仿,但眼神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锐利。他的目光在云疏雪脸上短暂停留了一瞬,似乎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眼底那抹尚未完全褪去的、与这午后暖阳格格不入的忧郁。

“我们是少年侦探团!”吉田步美挺起小胸膛,颇为自豪地介绍,然后挨个指过去,“我是步美,他是光彦,他是元太,他是柯南!”

“少……年……侦探团?”云疏雪缓慢地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汇,眼中流露出些许困惑,但也被孩子们活泼的气氛所感染,唇角不自觉地微微弯起了一个极淡的弧度。这是她来到东京后,第一次露出近乎微笑的表情。

江户川柯南似乎有些无奈地推了推眼镜,解释道:“只是小孩子闹着玩的称呼啦。大姐姐是刚来附近住吗?以前好像没见过你。”

云疏雪点了点头,努力组织着简单的词汇:“嗯……新しく……来ました(新……搬来的)。”

“哇!欢迎你!”步美热情地说,“米花町很不错的!公园这边很好玩哦!”

孩子们又七嘴八舌地说了几句欢迎的话,虽然云疏雪大半没听懂,但那份毫无保留的善意,像一阵温暖的风,轻轻拂过她沉寂的心湖。她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点点头。

“那我们不打扰大姐姐休息啦!我们还要去那边踢球!”步美挥挥手,抱着足球,和其他两个孩子蹦蹦跳跳地跑开了。

叫做柯南的小男孩落在最后,他回头又看了云疏雪一眼,目光在她手边那本明显是给外国人用的日语教材上停留了一秒,然后才转身跟上伙伴。

孩子们的笑闹声渐渐远去。长椅周围恢复了安静,但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方才那份鲜活的生气。

云疏雪重新靠回长椅背,仰起头,透过树叶的缝隙望着湛蓝的天空。阳光有些刺眼,她微微眯起了眼睛。胸口那股积压多日的、沉甸甸的感觉,似乎因为这场意外的、与陌生孩童的短暂交集,而松动了一点点。

“少年……侦探团……”她低声自语,那个奇怪的称呼和孩子们鲜活的面孔,一起留在了她的印象里。在这个陌生的国度,第一次,她感受到了一种来自外界的、简单首接的温暖。

尽管微小,却真实存在。

(第三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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