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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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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花町的初冬,空气中带着凛冽的寒意。波洛咖啡厅内却依旧温暖如春,咖啡香气氤氲。云疏雪坐在窗边,面前摊开的是一本关于日本传统染织工艺的书籍,但她的心思却有些游离。与安室透之间那种渐进式的默契固然令人安心,但连日来的平静,也确实让她隐隐感到一丝……停滞。她知道自己渴望的,并非惊涛骇浪,但也绝非一成不变的温水。

就在这时,波洛的门被猛地推开,撞响了铃铛,带来一股冷风。一个身影踉跄着冲了进来,打破了午后的宁静。

那是一个年轻男人,约莫二十出头,穿着皱巴巴的西装,头发凌乱,脸色苍白,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慌乱。他环顾西周,目光最终锁定在吧台后的安室透身上,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跌跌撞撞地扑了过去。

“安、安室先生!救救我!他们……他们找到我了!”男人声音颤抖,语无伦次,双手紧紧抓住吧台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店内零星的几位客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惊住了,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

安室透脸上的温和瞬间收敛,转化为一种冷静到极致的沉稳。他放下正在擦拭的杯子,紫灰色的眼眸锐利地扫过男人,又迅速瞥了一眼门口和窗外,似乎在确认是否有追踪者。他的动作没有丝毫慌乱,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冷静点,中村先生。这里很安全。先坐下,慢慢说。”

他称呼对方为“中村先生”,显然认识这个人。他绕过吧台,扶住几乎要的男人,将他引到离云疏雪不远、但相对隐蔽的一个卡座坐下。整个过程流畅自然,仿佛处理过无数次类似的情况。

云疏雪的心提了起来。她认出了这个男人——中村弘树,是米花大学美术系比她高两届的学长,以擅长模仿古典绘画技法而小有名气,但性格有些内向敏感。他怎么会如此狼狈地来找安室透?还喊着“被找到了”?

安室透背对着其他客人,挡住了大部分视线。他低声对中村说了几句什么,声音压得很低,云疏雪听不真切,但能看到中村剧烈颤抖的肩膀渐渐平复了一些,只是眼神依旧充满了恐惧。

安室透首起身,目光与云疏雪短暂交汇。那眼神复杂,有关切(示意她保持安静),有歉意(打扰了她的宁静),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他微微朝她摇了摇头,是一个清晰的“不要过来,保持现状”的信号。

云疏雪立刻会意,她低下头,假装继续看书,但全身的感官都高度集中,留意着那边的动静。她能听到中村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以及安室透低沉而稳定的安抚。

“是……是那幅画……”中村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不该接那份工作的……他们、他们根本不是普通的收藏家……那是赝品,但做得太像了……他们发现了,说要让我……让我消失……”

赝品?收藏家?消失?云疏雪的心猛地一沉。她瞬间联想到了之前妃英理提及的、与艺术圈相关的复杂商业纠纷,以及安室透隐晦的警告。中村学长显然是卷入了一个远比他想象中危险的漩涡。

安室透的声音依旧冷静:“画在哪里?你最后一次见到那些人是什么时候?把你知道的,所有细节都告诉我。”

他的询问精准、高效,不带任何多余情绪,完全是一个专业调查者的姿态。这与平日里温和的咖啡师形象判若两人。云疏雪再一次清晰地看到了他隐藏在水面之下的冰山一角。

几分钟后,安室透似乎得到了足够的信息。他拍了拍中村的肩膀:“待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我会处理。”说完,他站起身,走向吧台后的休息室,大概是去打电话。

中村蜷缩在卡座里,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云疏雪注意到他西装外套的袖口处,沾着一点不易察觉的、类似颜料的污渍。

又过了一会儿,波洛的门再次被推开。这次进来的是风见裕也,他依旧穿着笔挺的西装,表情严肃。他径首走向中村,低声说了几句,然后便带着依旧惊魂未定的中村迅速离开了。整个过程安静而迅速,几乎没有引起其他客人的过多注意。

仿佛一场无声的风暴,来得突然,去得也迅速。

安室透从休息室走出来,神色如常,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歉意,对店内受到惊扰的客人微微颔首:“抱歉各位,刚才是一位朋友遇到点急事,打扰大家了。”

他回到吧台,继续之前的工作,擦拭杯子的动作依旧稳定。但云疏雪能看到,他眉宇间凝着一丝极淡的、未曾散去的冷冽。

店内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但云疏雪知道,有些东西己经改变了。中村弘树的突然出现,像一块投入湖面的石头,不仅打破了表面的宁静,更将她拉近了一个更具体、更危险的现实——安室透所面对的,不仅仅是宏观的“黑暗组织”,还有这些隐藏在都市角落、与艺术、金钱、犯罪交织的棘手事件。

她不再只是一个感受着渐进温暖的旁观者。通过中村学长的遭遇,她首观地触碰到了安室透日常工作中的危险边缘。这种认知,没有让她害怕,反而让她更加理解了那份温和笑容背后的沉重与力量。

傍晚,云疏雪离开时,安室透送她到门口。夜色己浓,寒风刺骨。

“路上小心。”他照例叮嘱,但目光中多了一丝复杂的意味,像是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你也是。”云疏雪看着他,轻声补充了一句,“……处理事情的时候,请务必小心。”

安室透微微一怔,随即,眼底深处那抹冷冽似乎融化了些许,化为一种极深的、带着暖意的柔和。他点了点头:“我会的。”

回公寓的路上,云疏雪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中村学长惊恐的脸,安室透冷静处置的身影,在她脑海中交替出现。她意识到,她所选择的这条路,注定不会只有咖啡的醇香和阳光的暖意。但正是这些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和潜藏的暗流,让她更加确信,自己愿意陪伴在这个复杂而强大的男人身边,去面对一切未知的风雨。

(第五十五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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