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棠月带着清栀从角门出了国公府，她没叫人准备马车，慢悠悠地闲逛，一路走到了东市。
两人从巳时逛到午时，买了不少东西，果脯、糕点、炒货、茶叶、木薯粉、针线......
清栀手臂上挂的小篮子装得满满的，腿也走得有些酸。
“先去吃点东西吧。”棠月说着，抬脚跨进街边一家叫“唐记”的酒楼。
酒楼里座无虚席，两个店小二都忙着招呼客人。
见她进来，掌柜立即热情地迎上前：“姑娘，这下面都坐满了，楼上还有雅间。”
清栀跟在棠月身后，凑近她耳边低声道：“姑娘，雅间很贵的，你的钱得省着用......”
“不碍事，难得出门一次，就好好吃顿饭。”
棠月微微一笑，接过她手里的篮子：“我忽然想起，忘了买香膏，你去帮我买一盒，我先进去点好菜等你。”
“你喜欢吃什么？我点几道你爱吃的。”
“姑娘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清栀眉眼弯弯，蹦蹦跳跳地跑出酒楼。
掌柜引着棠月进了二楼靠街一面的雅间，窗边的方几上，黑釉玉壶春瓶斜插着一枝红梅。
棠月走到桌边坐下，将窗户推开一个缝。
掌柜的看了眼屋子另一边的黑漆山水插屏，递过菜谱。
棠月也不多想，首接点了十八道最贵的菜式。
反正今天是来给谢景年做工作汇报的，这顿饭自然是老板买单。
掌柜好心提醒：“姑娘胃口不错.......只是我这店里的菜式分量足......”
棠月摆摆手：“店家无需操心，吃不完我打包回去。我东家家底丰厚，不会少你饭钱。”
掌柜笑了笑，转身出了房间，还贴心地将门关好。
棠月一边朝窗外打量，一边给自己斟了杯茶。
“小月。”
谢景年的声音飘进耳朵里。
棠月一惊，收回视线，见到他从屏风后缓缓走出。
“大......大人，你怎么鬼鬼祟祟藏在......”
她见谢景年眯了眯眼，赶紧改口：“你早到了呀？”
谢景年冷哼了一声：“不早点到，也不知你把本官当冤大头宰。”
棠月心虚地笑笑：“大人，你这个窝点选得真好，咱们可以一边吃，一边接头。”
谢景年居高临下地睨她一眼，在她对面坐下。
棠月迫不及待伸出两只手，摊在他面前。
“干什么？”谢景年疑惑地打量她两眼。
“解药！”棠月急道：“明日就满一个月了，再不给我解药，我小命就呜呼了。”
谢景年轻笑一声：“急什么？本官要先看看你事儿办得如何。”
“若是办得不好，你就自个儿买卷草席，往里一躺。等咽了气，本官自会找人把你丢去乱葬岗去。”
棠月暗自咬牙，面上笑得像个舔狗：“大人，你眉慈目善，不可能如此残忍地对我。”
谢景年冷哂：“眉慈目善？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小婢女撩完就跑，禁欲世子急疯了 只怕你心里想的是穷凶极恶吧。”
他手指在桌面敲了敲：“说，你这一月都有什么收获？”
棠月哼哼唧唧瘪了瘪嘴， 开始汇报自己的工作成果。
“国公夫人面慈心狠，阶级观念深厚。她看不上我......”
谢景年打断她：“无需讲这个，厨房烧饭的都知道这种事。”
棠月接着道：“陆家二房的姑娘鹿柒柒，善妒，爱耍心机。身边的丫鬟狗仗人势。”
“陆家老太太和蔼可亲，出手大方。”
“陆云川......”
提及陆云川，她面色有些复杂。
谢景年冷不丁问道：“他对你好吗？”语气里藏着微不可察的关切。
棠月愣了愣，淡淡道：“他怎么会对我好呢？我身份低微，与他没有任何情谊。”
“大人，你会对一个陌生人好吗？”
你会对一个陌生人好吗？
谢景年沉默不语，眸色深深。
那年从晋军大营逃出后，他在街头流浪了许久。
记忆中，那年冬天真的好冷，
大雪下了整整三日，边陲小镇的路上积满厚厚的雪。街道两旁门户紧闭，路上行人稀疏。
他衣衫褴褛，奄奄一息地倒在一户破旧的宅子门前。
老妇人从外面回来，见到自家门外躺着一个十三西岁的小乞丐。
她不忍看着年轻的生命就此冻死在漫天风雪中，犹豫再三，还是找来邻居，合力将人抬回家中。
虽然家中贫苦，老夫人还是从所剩不多的银钱中，拨出一部分，给他请了大夫。
许是上天有怜悯之心，让他活了下来。
年少的谢景年就此在这户人家住下，与一名年近六旬的老人和一个五岁的小姑娘相依为命。
他没有了姐姐， 却又阴差阳错做了别人哥哥。
这个世上，的确会有人对陌生人好。
“大人......”
棠月的声音将他思绪拉了回来，谢景年垂下眼睫，掩盖住眸中苍凉之色。
“大人，我才进国公府，探听到的消息不多。”棠月缩着头，小心翼翼道，“但我真的己经尽力了，你就把解药给我吧。”
“那个国公夫人看我不顺眼，罚我跪在雪地里，我两只腿都差点瘸了。”
她语声委屈，眼眶也湿了，一副楚楚惹人怜的模样。
谢景年抬眸看她半晌，语气平淡：“这后宅里学问深，既然吃过亏，今后就要学聪明点，别再让人欺负了。”
他掏出一个瓷瓶，丢到棠月怀中。
棠月心中一喜，赶紧打开瓷瓶，倒出里面的药丸喂进嘴里。
这次尝到一些滋味，有股淡淡的甜。
“这药还是甜的？”她疑惑地喝了口茶，将药丸吞下。
谢景年只是静静看着她，过了片刻，才开口道：“接下来，你需要做两件事。”
“其一，弄清楚陆云川在本官府里找什么。”
“其二，留意关于陆家千翼军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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