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头怎么回事？”陆老太太指着棠月，语气不悦。
棠月欲哭无泪，她做错什么了？
就知道这些老奶不好伺候，才见面，就这么凶。该给她配只邪恶摇粒绒才对。
她怯怯地看向陆云川，用眼神向他求助。
陆云川勾了勾嘴角，在她耳边轻声道：“叫祖母！”
棠月傻愣愣看看他，又看看陆老太太。
老妇人两鬓花白，面色红润，身姿富态。虽然板着脸，眼神却柔和，不带一丝戾气。
棠月抿了抿唇，轻不可闻地唤了一声：“祖母。”
陆老太太闻言登时眉开眼笑，冲她招招手：“过来。”
棠月小心翼翼上前，被她拉着坐在炕上。
“哎哟喂，这是哪来的仙女儿？”陆老太太满眼欢喜地打量着她。
棠月有些不好意思，扯出尴尬的假笑。
陆老太太又看向陆云川：“我说你小子最近神出鬼没，不见踪影，这是闷声干大事呀！”
“这就是你从太傅府拐回来的小媳妇？”
陆云川面露尴尬，不满地争辩：“什么拐不拐的？说得我跟人伢子似的。”
陆老太太给他一个嫌弃地眼神：“就你这狗性子，不是拐的，人家仙女似的姑娘能看上你？”
棠月听了，忍不住抿唇偷笑。
这老太太实在有趣，吞口唾沫都能把自己毒死。
陆云川将那笑容看在眼里，心下更是不爽，像个孩子似得耍无赖：“是她先看上我的。”
棠月红着脸瞪他，这厮真厚颜无耻，颠倒黑白！
陆老太太一脸惊诧看向棠月：“孩子，你小小年纪，竟然眼神不好？”
“要不要找个大夫给你瞧瞧？”
棠月这下真憋不住了，噗嗤一声笑出声。
“这才对嘛。”陆老太太拉着她的手，“从进屋就一副可怜模样，我还以为你是被他绑来的。”
她亲昵地捏了捏棠月的小脸，爽朗笑道：“笑起来这么好看的孩子，我真是喜欢得紧。”
棠月眉眼弯弯，笑得更甜。
陆老太太愈发高兴，褪下腕上的羊脂白玉手镯，套在她手上。
棠月有些不知所措，抬眼去看陆云川，陆云川笑道：“祖母送的东西可不敢推辞，不然就是不尊重她老人家了。”
棠月这才喜滋滋地道了声：“谢谢祖母。”
陆老太太拍拍她的手：“好孩子，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棠月故意看了眼陆云川，脆生生答道：“海棠......”
后面的话被陆云川截住，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死死捂着她的嘴，咬牙切齿道：“海棠花的棠，月色的月。”
“你这是做什么？”陆老太太皱了皱眉，将他的手掰开，“让她自己说。”
陆云川无奈地解释：“她没念过什么书，怕说出些话冲撞了祖母。”
“没念过书怎么了？”陆老太太脸一沉，“如今你有功名了，做官了，臭毛病就出来了？别学得跟你娘一样，眼睛长在头顶上。”
陆云川赶紧解释：“不是的......”
陆老太太打断他：“我瞧着这姑娘眼神澄澈，定是个天真纯善的好孩子。比那些出自名门，却一肚子弯弯肠子的千金好太多。”
她缓了缓语气，又问棠月：“你叫棠月？”
棠月乖巧地点点头：“是的，祖母。取的是‘海棠半含朝雨，梨花初带夜月。’的棠和月二字。”
陆老太太面露惊喜，又指着陆云川没好气道：“你自己听听，这不是答得挺好吗？”
陆云川黑着脸不语，觉得自己又被耍了。
陆老太太握住棠月的手，温声细语道：“孩子，出身不是你能决定的，千万别因为旁人的贬低轻视自己。”
“以后若是受了委屈，只管来告诉我，我替你出头。”
棠月恍然明白，老太太定是知晓了前些日子她被陆家小辈羞辱的事情。所以才会对陆云川的话反应如此之大。
在这个时代，从来没人对她这样好过。
谢景年利用她，陆云川欺负她，贺之念折辱她......
这第一次见面的老太太却愿意维护她。
棠月鼻子一酸，眼中雾蒙蒙的：“谢谢祖母。”
她一副可怜楚楚的模样，陆老太太心中更疼惜，指着陆云川道：“你小子若是对她不好，就给我等着挨收拾！”
陆云川无辜极了：“我又没欺负过她......”
棠月自知不能得寸进尺，要见好就收。毕竟陆云川才是她亲孙子，自己只是个外人。
她扯了扯老太太衣袖，瓮声瓮气道：“祖母，世子对我挺好的。”
陆老太太颔首，笑容和煦：“月儿，今后你多来陪祖母说说话。”
她说着，斜了眼陆云川：“祖母喜欢热闹，蕊蕊日日都来念书给我听，不像某些人，大半个月见不着影子。”
“你没事也过来，我让蕊蕊教你识字。”
陆云川怎不知道这是在提点他，连忙解释：“祖母，孙儿最近公务实在繁忙......”
“你别说话。”
陆老太太摆摆手，打断他的话，对棠月道：“不理这个没良心的。”
棠月抬眸看向陆云川，那人微微叹了口气，俊秀的五官凑出一个大大的“冤”字。
“祖母，您误会世子了，他日日都挂念着祖母。”
“先前来的路上，世子还同我说，百善孝为首，让我要好好侍奉祖母。”
陆老太太在她腰上轻轻一掐，笑着打趣道：“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现在就忙着帮他说话了。”
棠月微微低着头，粉面含羞。
“这都是实话，我虽进府不久，却时常听世子提起祖母。”
陆老太太饶有兴致地问：“哦？他都说什么了？”
棠月一脸崇敬地看着她：“世子说您饱读诗书，又懂得经营生意的学问，比许多男子还厉害。”
“世子说，让我有不懂的，多向祖母求教，得祖母点拨一二，比读那些劳什子书有用。”
陆老太太听了身心格外舒爽，总算是放过了陆云川。
棠月和陆云川陪着她用了晚膳，从鹤风堂出来，己是月上中天。
“世子，你那日说的靠山，是老太太，对吗？”棠月仰脸看着陆云川，试探着问道。
陆云川面无表情：“不知道你说什么。”
“切......”棠月见他不愿承认，也懒得追问。
不管他是不是有心让安排的这场见面，结果对棠月是非常有利的。
陆老太太对她还不错，今后在陆家的处境不至于太艰难。
轻轻抚摸了手腕上的羊脂白玉镯子，不由浮起淡淡笑意。
陆云川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身边的人，心中疑虑又加重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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