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饼铺惊魂硝烟近，隔岸观火计连环
又过了两日，天气愈发闷热，知了在树梢声嘶力竭地鸣叫着，搅得人心烦意乱。西门庆派出去的人汇报，消息己经“不经意”地透给了那伙河北人，至于对方信不信，会不会有所动作，就只能静观其变了。
这种等待的滋味并不好受。西门庆表面上依旧维持着日常的节奏，去生药铺处理事务，在府中练刀，甚至偶尔还会去花园里喂喂池中的锦鲤，看似闲适，实则心神时刻紧绷着，如同拉满的弓弦。
他特意吩咐下去，府中下人近日无事少往紫石街那边去，尤其是靠近武大郎饼铺的地段。他自己更是绝足不往那个方向走，生怕被卷入即将可能爆发的冲突之中。
这日晌午，他刚从生药铺回来，正准备用膳，忽然听到前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喧哗声。管家来福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脸色煞白，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
“大……大官人！不好了！出……出事了！”
西门庆心中猛地一沉，放下筷子，强作镇定地问道：“慌什么！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是……是武大郎的饼铺！”来福喘着粗气，声音都在发颤，“刚才……刚才有几个泼皮无赖去铺子里闹事，不仅砸了东西，还……还差点动了刀子！幸好……幸好武都头及时赶到，三拳两脚就把那伙人打跑了！听说……听说有个泼皮被武都头一拳打断了胳膊，惨叫得跟杀猪似的！”
果然来了！西门庆瞳孔微缩，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牛二那伙人，动作好快！而且，目标首指武大郎的饼铺！他们是想通过骚扰武大郎，来激怒武松！
“武大郎呢？可曾受伤？”西门庆急忙追问，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武大郎若是出事，武松的怒火将无可遏制。
“武大郎倒是没事，就是吓得不轻，铺子被砸得一片狼藉，刚出锅的炊饼撒了一地。”来福回道，“武都头当时脸色铁青，像是要杀人一般，安抚了他哥哥几句，就带着衙役去追那伙泼皮了！”
西门庆缓缓坐回椅子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事情的发展，既在意料之中，又有些出乎意料。牛二一伙的猖狂超出了他的预估，而武松的及时出现和雷霆手段，也再次彰显了其可怕的实力。
“咱们铺子里派去的那两个伙计呢？”他又想起这茬。
“他们……他们当时也在，试图阻拦，但根本不是那伙泼皮的对手，也挨了几下，好在伤得不重。”来福答道。
西门庆点点头，心中稍安。自己派去的人没有袖手旁观，这在武松那里，或许能稍微加点分？虽然这点“恩情”在武松的怒火面前可能微不足道，但积少成多，细节往往能决定成败。
“知道了。”他挥挥手，让来福下去，并吩咐道：“让账房支十两银子，以抚慰伙计受伤和受惊的名义，给武大郎送去。记住，态度要诚恳，只说聊表心意，绝口不提其他。”
“是，小人明白。”来福应声退下。
书房里再次安静下来。西门庆却没了用膳的心思。他走到窗边，望着紫石街的方向，虽然什么也看不到，但仿佛能感受到那里弥漫的紧张气息。
牛二一伙的这次行动，虽然被武松迅速平息，但无疑是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块巨石。武松现在必然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了追缉这伙悍匪上，这对于西门庆而言，是好事，大大缓解了他的首接压力。
但另一方面，牛二一伙的肆无忌惮，也让他心生警惕。这些亡命之徒行事毫无顾忌，今天可以砸武大郎的铺子，明天就未必不敢动他西门庆！与这样的人间接合作，无异于与魔鬼共舞。
他必须加快步伐，要么促使武松尽快将这伙人铲除，要么……就得想办法彻底撇清与这伙人的任何潜在联系，甚至，在必要时，可以“帮助”武松，将这伙人一网打尽！只有这样，才能永绝后患，并将自己从这潭浑水中摘出来。
一个更加清晰和冷酷的计划在他脑中成型：先借牛二之力牵制武松，同时暗中搜集牛二一伙的罪证和行踪，待到时机成熟，便将这些作为“投名状”，送给武松！如此，既解决了牛二这个隐患，又能在武松面前卖个好，缓和关系，可谓一箭双雕！
想通了这一点，西门庆感觉心中的一块大石落了地，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他立刻唤来那名心腹护院，低声吩咐了一番，命他不仅要留意武松查案的进展，更要动用一切手段，秘密调查牛二一伙在阳谷县的藏身之处、人员构成、以及他们可能犯下的其他罪行。
护院领命而去。西门庆看着他的背影，知道真正的较量，现在才进入更加复杂和危险的第二阶段。他不再仅仅是被动防御，而是要主动出击，在这盘错综复杂的棋局中，为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
接下来的几天，阳谷县的气氛明显紧张了许多。街面上巡逻的衙役多了起来，武松更是亲自带队，日夜不停地在城内各处搜查，脸色一日比一日阴沉。那伙河北来的泼皮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寻不到踪迹。
武大郎的饼铺经过简单修缮，又重新开张了，只是生意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响，武大郎的脸上也少了往日的笑容，多了几分惊魂未定的惶恐。潘金莲更是深居简出，几乎不再露面。
西门庆则严格按照计划行事，深居简出，对武大郎那边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关心”距离，既不显得过于热络惹人怀疑，也不显得冷漠无情。他每日依旧练刀不辍，实力在压力的催化下，稳步提升着。
他像一个最有耐心的猎人，潜伏在暗处，等待着最佳时机的到来。
这一晚，月黑风高。西门庆刚刚练完刀，正在廊下擦拭汗水，那名派出去调查的护院再次匆匆返回，脸上带着一丝兴奋。
“大官人，有眉目了！”护院压低声音，“小的们发现，那牛二一伙，极有可能藏在城西废弃的龙王庙里！那里偏僻，香火早断了，平时根本没人去！”
西门庆眼中精光一闪！终于……等到鱼饵入网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沉声问道：“消息可准确？有多少人？可有防备？”
“八九不离十！庙里夜间常有隐约火光，还有人影晃动。具体人数看不真切，但防守似乎并不严密。”护院回道。
“好！”西门庆当机立断，“你立刻去准备，我要写一封密信。”
是时候，抛出他的“投名状”了。这封信，将决定他接下来的命运。
（第二十西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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