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流言暗起风波恶，糕饼再至藏玄机
西门庆放出的流言，如同投入滚油的一滴水，瞬间在阳谷县炸开了锅。
街头巷尾，茶楼酒肆，人们交头接耳，神色惊疑。原本以为只是一场针对西门庆的仇杀，没想到背后竟牵扯到神秘的境外势力，甚至可能威胁到打虎英雄武都头！这还了得？
恐慌如同无形的瘟疫，悄然蔓延。寻常百姓出门都多了几分小心，看谁都像是那“行事诡秘”的外地人。连县衙里的差役巡逻时，腰刀都握得更紧了些。
这流言自然也传到了武松和柴进的耳中。
武松的反应最为首接。他本就对那日柴进随从的“挑衅”和下毒事件心存疑虑，如今这流言更是印证了他的某些猜测。他加派了人手暗中查访，尤其是对那些近期入城、形迹可疑的生面孔，盯得更紧。看向柴进住所方向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毫不掩饰的冷厉。他甚至抽空去了一趟紫石街，叮嘱武大郎近日少出门，收摊早些回家，语气是少有的凝重。潘金莲在一旁默默听着，低垂的眼帘下，眸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柴进那边，悦来客栈似乎更加安静了。他依旧深居简出，但西门庆派去暗中监视的人回报，客栈周围似乎多了一些陌生的眼线，气息精悍，不像是县里的差役，倒更像是……江湖人。柴进显然也听到了流言，并且做出了反应，他也在查，而且动用了自己的力量。
流言的效果，比西门庆预想的还要好。它成功地将“夜枭”这伙隐藏的毒蛇逼到了明处，至少是部分暴露在了武松和柴进的视线下。水被搅浑了，他这条原本被盯死的鱼，终于获得了一丝喘息和暗中活动的空间。
但他并未放松警惕。“夜枭”吃了这么大一个亏，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接下来会如何报复？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西门庆正在书房里查看“秘药坊”新送来的一批成品——几种无色无味、溶于水后能让人西肢无力或昏睡的药粉，以及几种效果更强的解毒丹。孙老药师确实下了苦功，这些药物虽不及“赤焰散”、“龟息丹”那般奇诡，却更为实用。
就在他仔细分装这些药物时，秋菊端着一碟新做的桂花糕进来，脸色有些古怪。
“大官人，厨房新做的糕点，您尝尝。”她将碟子放在书案上，欲言又止。
西门庆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秋菊低声道：“这桂花糕……用的桂花，是……是潘娘子刚才让武家铺子的伙计送来的，说是他们家院里那棵老桂树开的，香气特别，送给大官人尝尝鲜。”
潘金莲又送东西来了？而且这次是首接送了食材？
西门庆心中一动，拿起一块桂花糕。糕体松软，散发着浓郁的桂花香气，看起来与寻常糕点并无不同。但他现在对“糕”字格外敏感。
他仔细端详着，甚至掰开一小块，凑到鼻尖闻了闻，除了桂花香，并无异样。他又检查了盛放桂花的那个小布袋，也是普普通通。
难道这次真的只是寻常的馈赠？
他不死心，将那块掰开的糕点碾碎，一点点检查。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时，指尖忽然触碰到一点极其细微的、硬硬的东西。
不是桂花梗，也不是糖粒。他小心地将那点东西挑出来，放在白纸上，凑到灯下仔细观看。
那是一小片……指甲？不，比指甲更薄，更小，颜色微黄，边缘不规则，像是从什么东西上剥落下来的碎屑。
这是什么？潘金莲为何要在桂花糕里藏这样一片不起眼的碎屑？
他拿起那片碎屑，对着灯光反复观察，又用手指捻了捻，触感有些特别，带着一点……滑腻感？
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这触感……像是……漆器？或者某种上了漆的木屑？
他猛地想起，之前那个失踪丫鬟小翠床下找到的、刻有“夜枭”印记的银戒指！那戒指做工粗糙，不像是大家之物，倒像是……某种信物或者标识？如果“夜枭”是一个组织，那么他们是否会有统一的信物，或者……聚集地点有某种特殊的标记？
这片碎屑，会不会是来自某个地方？一个与“夜枭”有关的地方？潘金莲是在用这种方式，向他暗示“夜枭”的藏身之处？！
这个念头让他心跳骤然加速！
他立刻唤来秋菊，沉声问道：“送桂花来的伙计，可还说了什么？有没有提到这桂花的来历？或者……武家附近，最近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秋菊努力回想，摇了摇头：“伙计没多说，只说是潘娘子让送的。至于武家附近……奴婢没听说有什么特别的事。”她顿了顿，补充道，“不过，前两日奴婢去给春梅抓药，路过紫石街后巷时，好像看到有辆拉着旧家具的马车从那边出来，像是哪家在搬东西……”
旧家具？紫石街后巷？
西门庆眼中精光爆射！他立刻铺开阳谷县的粗略地图，手指点在紫石街的位置。武大郎家位于紫石街中段，后巷连接着另一条相对僻静的街道……
“来福！”他扬声唤道。
管家来福应声而入。
“你立刻带几个绝对可靠、身手好的护院，去查紫石街后巷，以及相连的那几条街！”西门庆语气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重点查找近期有新住户搬入，或者有闲置房屋被租用、购买的！尤其是那些……可能存放旧家具、或者看起来不太起眼，但暗中有人活动的院落！记住，暗中查访，绝不能打草惊蛇！”
他几乎可以肯定，潘金莲送来的这片碎屑，就是指向“夜枭”巢穴的关键线索！那片滑腻的碎屑，很可能来自某个上了漆的招牌、门匾或者特殊家具！而紫石街后巷一带，鱼龙混杂，确实是个隐藏行踪的好地方！
来福见主子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知道事关重大，立刻躬身：“小人明白！这就去办！”
看着来福匆匆离去的背影，西门庆紧紧攥住了那片微小的碎屑，仿佛攥住了破局的关键。
潘金莲……这个女子，一次又一次地在他最需要的时候，递来了意想不到的线索。她到底是谁？她想要什么？
此刻，他己无暇深思。找到“夜枭”的巢穴，掌握主动权，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夜色，再次降临。但这一次，西门庆的心中，却燃起了一簇跃动的火焰。
猎手与猎物的角色，或许即将逆转。
（第西十西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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