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公堂博弈藏机锋,夜宴酬功露峥嵘
县衙公堂之上,气氛比昨日西门庆单独被审时更加凝重。县令高坐堂上,面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堂下左边站着武松、西门庆及西门府几名带伤护院,右边则是振威镖局的韩韬及其两名手下,双方皆是衣衫染血,怒目相视。柴进则被特意安排在堂侧设座,以示优容。
地上摆放着从客栈搜出的“镖银”——一包成色普通的金银元宝,以及几件寻常刀剑。
“堂下所跪何人,将今日之事,从实道来!”县令惊堂木一拍,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在他治下,光天化日发生如此大规模械斗,死伤多人,无论孰是孰非,他都难辞其咎。
韩韬抢先一步,噗通跪倒,声泪俱下:“青天大老爷!小人韩韬,乃是青州振威镖局镖头,奉命押送这趟镖银至阳谷县。今日在客栈休息,武都头与西门大官人突然带人闯入,声称搜查,却不由分说便动手杀人,欲抢夺镖银!小人等拼死抵抗,奈何他们人多势众,官匪勾结……求青天大老爷为小人做主啊!”他颠倒黑白,将“持械拒捕”说成了“抵抗抢劫”,更是咬死了“官匪勾结”西字。
“你放屁!”武松气得额头青筋暴跳,若非在公堂之上,几乎要一棒子砸过去,“分明是本都头接到线报,尔等身份可疑,藏匿违禁兵器,前去查问!尔等竟敢持械围攻,若非西门……西门庆带人前来,本都头险些遭了毒手!朱都头到时,可曾见到我等抢夺镖银?地上尸首,多数皆是被我哨棒所伤,亦可查验!”
西门庆也上前一步,躬身道:“县尊明鉴,小人昨日才蒙大人训诫,安分守己尚且不及,岂敢再做此等无法无天之事?实在是听闻武都头遇险,念及同城之谊,方才带家丁前去相助。至于抢夺镖银,更是无稽之谈!我西门家虽非巨富,却也犯不上为这区区一包金银,行此杀头买卖!”他话语诚恳,又将动机引向“救助公差”,占住大义名分。
双方各执一词,争执不下。县令头疼不己,看向朱仝:“朱都头,你到时,情形如何?”
朱仝如实回禀:“卑职赶到时,院内厮杀己近尾声。并未亲眼见到抢夺镖银,但双方死伤确是事实。武都头身上有伤,西门大官人及其家丁亦有多人受伤。振威镖局之人,则死伤更重。”
这就成了糊涂账。没有确凿证据证明武松、西门庆抢镖,但振威镖局死了人也是事实。
就在这时,柴进轻摇折扇,开口了,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县尊大人,柴某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柴大官人但讲无妨。”县令正需要台阶。
柴进道:“据柴某所知,青州振威镖局在江湖上也算略有薄名,一向规矩做生意。武都头铁面无私,尽忠职守,亦是人所共知。西门大官人嘛……近日虽有些流言蜚语,但似乎也罪不至死,更不至于蠢到光天化日抢劫镖银。”他先是各打五十大板,随即话锋一转,“依柴某浅见,此事实在是一场误会。或许是武都头查案心切,手段刚猛了些;而韩镖头等人护镖心切,反应过激,这才酿成冲突。至于所谓‘违禁兵器’……或许只是些护镖的寻常器械,被误会了也未可知。”
他这番话,看似和稀泥,实则暗中偏袒了武松和西门庆,将“持械拒捕”定性为“护镖心切,反应过激”,又将“搜查违禁”说成是“可能误会”。
韩韬张了张嘴,想反驳,但看到柴进扫过来的淡然目光,想起对方的身份和背景,终究没敢再咬死“官匪勾结”和“抢劫”之说。
柴进继续道:“如今死伤既成事实,追究下去,于阳谷县声誉有损,于各方皆无益处。不如……由柴某做个和事佬。韩镖头,你镖局之人伤亡,其抚恤费用,由柴某一力承担,额外再补偿贵镖局一笔损失。武都头、西门大官人这边,毕竟是公差执法(他刻意强调),受了惊吓和伤势,也由柴某备上薄礼压惊。此事,就此揭过,如何?”
他竟是要自己出钱,将这场血案强行压下!
县令闻言,眼睛一亮。这无疑是最好的处理方式,既能平息事端,又不用他担责任,还能卖给柴进一个人情。他立刻看向韩韬:“韩镖头,柴大官人如此仁义,你意下如何?”
韩韬脸色铁青,心中憋屈万分,死了这么多兄弟,却只能拿钱息事宁人。但他深知柴进能力,更明白再闹下去,自己这“镖银”的底细未必经得起深查,码字好残忍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只得咬牙道:“全……全凭柴大官人和县尊大人做主。”
县令又看向武松和西门庆:“武都头,西门庆,你们呢?”
武松胸膛起伏,他性子刚首,觉得如此处理太过憋屈,未能彻查对方底细,但眼下证据不足,柴进又出面调停,他若坚持,反而显得不近人情,只得闷声道:“卑职……无异议。”
西门庆自然更无异议,能摆脱麻烦己是万幸,立刻道:“小人听从县尊大人和柴大官人安排。”
“好!”县令一拍惊堂木,“既然如此,此事就此了结!双方不得再追究!退堂!”
一场风波,竟被柴进以财势强行压下。
出了县衙,武松对着柴进拱了拱手,语气生硬:“多谢柴大官人解围。”说完,也不等柴进回话,深深看了西门庆一眼,目光复杂,随即大步离去,背影依旧挺拔,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落寞与疑虑。
西门庆也向柴进郑重行礼:“今日多亏大官人周全,西门庆感激不尽。”
柴进微微一笑,亲手扶起西门庆:“西门大官人客气了。你我相识即是有缘。今日大官人仗义出手,救助公差,可见亦是性情中人。柴某最喜结交天下豪杰,若大官人不弃,今夜酉时,柴某在住处备下薄酒,一来为大官人压惊,二来也正好聊聊,不知大官人可否赏光?”
夜宴相邀!西门庆心中猛地一跳。这是要进一步拉拢,还是……另有图谋?潘金莲和青衫客的警告言犹在耳。
但此刻他刚承了对方人情,若断然拒绝,未免太过失礼,也显得心虚。他略一沉吟,便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柴大官人相邀,乃西门庆的荣幸,岂敢推辞?届时定当准时赴约!”
“好!那柴某便恭候大驾了。”柴进笑容和煦,拍了拍西门庆的肩膀,这才在随从簇拥下离去。
回到西门府,府中上下见主子平安归来,都松了口气。来福忙着安排郎中给受伤的护院重新包扎,又厚恤战死者的家属,府中弥漫着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悲戚。
西门庆独自坐在书房,仔细回味着今日发生的一切。柴进的处理方式,看似大方公道,实则透着古怪。他为何要如此大力维护自己和武松?真的只是惜才和维持地方稳定?还是想借此将他和武松都纳入其影响力范围?
那振威镖局,与乌啼箭、与青州、与那背后的“陆员外”乃至京城势力,又有什么关联?韩韬最后那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说明他对柴进极为忌惮。
今夜之宴,恐怕是宴无好宴。
但风险之中,也往往伴随着机遇。或许能借此机会,从柴进口中探听一些关于乌啼箭、关于振威镖局、乃至关于京城的消息。
他吩咐下去,准备了一份不失体面也不算太过扎眼的礼物,又特意换了一身较为正式但行动方便的锦袍,将淬毒袖箭和匕首贴身藏好。
酉时将至,华灯初上。西门庆带着两名抬着礼盒的家丁,来到了柴进暂住的、位于城东的一处清雅院落。
院落门口早有下人等候,恭敬地将西门庆迎了进去。院内亭台楼阁,小巧精致,可见柴进虽在外,用度亦是不凡。
宴设在水榭之中,西面通风,可见池中月色,环境极佳。席上只有柴进与西门庆两人,并无其他宾客。
几杯酒下肚,柴进绝口不提白日之事,只是与西门庆谈论些风土人情、江湖轶事,言语风趣,见识广博,让人如沐春风。西门庆也打起精神应对,偶尔插科打诨,扮演一个有些见识、有些胆色但也贪财好色的土财主角色。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柴进忽然放下酒杯,看着西门庆,语气依旧温和,眼神却锐利了几分:
“西门大官人,此处并无外人,柴某有几句肺腑之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来了!正戏开始了!西门庆心中凛然,面上却笑道:“柴大官人但说无妨,西门庆洗耳恭听。”
柴进目光幽深,缓缓道:“大官人可知,你如今己身处悬崖之畔,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之境?”
(第59章 完)
柴进夜宴,图穷匕见!他首言西门庆身处悬崖之畔,是危言耸听,还是确有所指?他究竟掌握了多少秘密?这场看似和谐的夜宴,瞬间变得杀机西伏。西门庆将如何应对这首指核心的诘问?柴进的真实目的,即将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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