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夜宴惊心露峥嵘,各怀机锋探虚实
水榭之中,烛火摇曳,映着池中破碎的月影,也映着柴进那双看似温和,实则深不见底的眼睛。
“悬崖之畔?”西门庆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适时地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愕与一丝惶恐,手中的酒杯也微微一顿,“柴大官人何出此言?西门庆近来确是有些流年不利,但也只是些小人作祟,商家寻常风波罢了,何至于……”
“商家风波?”柴进轻轻打断,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指尖漫不经心地着光滑的瓷杯边缘,“寻常商家风波,会动用‘影煞’这等专司暗杀的江湖组织?会引来手持‘乌啼箭’的神秘杀手?会劳动青州振威镖局的镖头亲自带队,不惜在光天化日之下围攻本县都头?”
他每说一句,西门庆的心就沉下去一分。柴进知道的,远比他想象的要多!不仅知道“影煞”,知道“乌啼箭”,甚至连振威镖局与今日之事的关联也一清二楚!他仿佛一个置身事外的棋手,冷静地俯瞰着棋盘上的一切。
西门庆放下酒杯,脸上那点惶恐变成了苦涩与无奈,长叹一声:“果然瞒不过柴大官人。不瞒您说,小弟近日也是寝食难安,如坐针毡。实在是……实在是莫名其妙就得罪了不知哪路神仙,如今是防不胜防,连累家人,更是险些连累了武都头。”他刻意将自己摆在受害者的位置,语气充满了委屈和后怕。
柴进静静地看着他表演,既不点破,也不安慰,只是淡淡道:“西门大官人可知,这‘乌啼箭’意味着什么?”
终于切入核心了!西门庆精神一振,面上却更加“茫然”:“小弟只知此箭歹毒无比,来历似乎不凡,还是今日听大官人提及,才知是京城将作监的利器……至于其他,实在是一无所知啊!”
“将作监利器,流落江湖,用于暗杀一县豪绅。”柴进语气平缓,却字字千钧,“这背后牵扯的,绝非简单的私人恩怨。十年前,北疆曾有一桩军械造假、以次充好的大案,数万边军因此装备劣质兵甲,导致一场关键战役失利,死伤枕籍,朝野震动。最终,一位兵部侍郎被问斩,一位边军大将自尽,牵连者众。而当时那批劣质军械中,就有一批特制的‘乌啼箭’,与如今射向你的这支,无论材质、工艺,都一般无二。”
十年旧案!军械造假!边军惨败!兵部侍郎问斩!便将自尽!
柴进每吐露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敲在西门庆心头。他感觉自己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巨大、黑暗且充满血腥味的冰山!原主西门庆,怎么可能跟这种层级的案子扯上关系?!难道真是自己穿越带来的蝴蝶效应?
“这……这……”西门庆“惊得”脸色发白,嘴唇哆嗦,“小弟……小弟区区一个商贾,怎会与这等惊天旧案扯上关系?这……这从何说起啊!”
“或许与你无关,”柴进目光如炬,紧紧盯着西门庆,“但你一定在无意中,触碰了某些人最敏感的神经。或许是你收服王婆,断了某些人的耳目;或许是你与武家关系缓和,打乱了某些人的布局;又或许……是你本身,或者你身边出现了什么‘东西’,让他们认为,十年前那桩案子的某些线索,可能在你这里重现天日。”
“东西?”西门庆心中狂跳,想到了怀中的乌啼箭碎片和黑火药,但他死死压住情绪,脸上只有纯粹的恐惧和不解,“小弟……小弟实在不知啊!”
柴进观察着他的神色,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破绽,半晌,才缓缓道:“不知,或许反而是种幸运。但对方显然不这么认为。他们宁可错杀,绝不放过。今日振威镖局之事,绝非结束,只怕是更大风暴的前奏。”
“求大官人救我!”西门庆连忙起身,对着柴进深深一揖,姿态放得极低。他需要柴进这条线,需要借助他的力量和信息网络。
柴进虚扶一下,示意他坐下:“西门大官人不必如此。柴某既然出言提醒,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只是……”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意味深长,“大官人需知,在这世间立足,独木难支。有些风浪,非一人一家所能抵挡。”
这是明确的招揽之意了!西门庆心中明镜似的。柴进绕了这么大圈子,剖析利害,展示力量,最终目的,还是要将他,或许连同武松,都纳入其麾下。
“大官人教诲的是!”西门庆露出感激涕零又带着几分挣扎的神色,“只是……小弟散漫惯了,家中又有薄产牵绊,实在是……而且,小弟如今是戴罪之身,被官府盯着,只怕会连累大官人……”
他以“家产”和“官府监视”为借口,既表达了犹豫,也试探柴进的态度。
柴进哈哈一笑,不以为意:“区区阳谷县衙,何足道哉?至于家产……若性命都不保,要这家产何用?柴某并非要大官人舍弃家业,只是希望大官人能明白,唯有背靠大树,方能得享荫凉。若大官人愿意,柴某可在京城、在江湖,为你斡旋一二,至少可保你暂时无性命之忧。至于日后……是福是祸,还需看你我缘分。”
他没有强逼,而是给出了一个看似宽松的选择,但“暂时无性命之忧”和“看你我缘分”背后,显然藏着更深的要求和掌控欲。
西门庆知道,此刻不能断然拒绝,也不能立刻答应。他需要时间消化这些信息,需要权衡利弊。
他脸上露出深思和动摇的表情,犹豫道:“大官人金玉良言,如醍醐灌顶!只是此事关系重大,请容小弟……容小弟回去细细思量几日,再给大官人答复,不知可否?”
柴进似乎早就料到他会如此,并不意外,爽快点头:“自然可以。柴某在阳谷县还会盘桓些时日,大官人想清楚了,随时可来寻我。”他举起酒杯,“今夜之言,出我之口,入你之耳,望大官人慎重。”
“小弟明白!多谢大官人!”西门庆连忙举杯相迎。
两人又饮了几杯,说了些闲话,气氛似乎恢复了之前的和谐,但彼此心知肚明,那层薄纱己然捅破,再也回不去了。
宴席散后,西门庆带着满腹心事和一身冷汗,告辞离去。
走在回府的路上,夜风一吹,西门庆才感觉后背冰凉。柴进的话,半是提醒,半是威胁,将他逼到了一个必须做出选择的关口。投靠柴进,或许能得一时安稳,但必然失去自主,彻底沦为棋子。不投靠,则要独自面对来自京城、青州以及隐藏在暗处的“夜枭”等多方势力的绞杀,凶险无比。
更重要的是,柴进对十年前旧案的了解,以及他展现出的对各方动态的掌控力,让西门庆隐隐觉得,这位“小旋风”在水浒原著中那仗义疏财、广交豪杰的形象之下,恐怕藏着更深的心机和图谋。他所图恐怕不小!
回到书房,来福早己等候多时,见他面色凝重,关切地问道:“大官人,柴大官人那边……”
西门庆摆了摆手,没有细说,只是问道:“派去青州的人,有消息了吗?还有,武都头那边有什么动静?”
来福回道:“去青州的人刚传回消息,正在设法打探振威镖局的底细,以及他们与京城有无关联。武都头……他回府后,似乎召集了几个心腹的衙役,像是在部署什么,具体内容探听不到。”
武松果然没有放弃!他也在暗中调查!西门庆心中稍定,武松这根搅屎棍……不,这把锋利的刀,如果能用好,或许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他现在需要时间,需要更多的信息来做出判断。柴进给了他几天时间,他必须充分利用起来。
“继续盯紧聚宝斋的钱东家,看他与那支青州商队还有无接触。另外,想办法查查十年前北疆那场军械案,越详细越好!”西门庆吩咐道。
“是!”
来福退下后,西门庆独自坐在黑暗中,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怀中的乌啼箭碎片硌得他生疼。
“十年旧案……军械……乌啼箭……青州振威镖局……柴进……”他喃喃自语,试图将这些碎片拼凑起来。
忽然,他脑海中闪过一个被他忽略的细节——潘金莲纸条上那句“箭火之事,忌水忌潮”!
之前他只以为是暗示存放地点。但现在结合军械案想来……难道是指……运输方式?通过水路?运河?
阳谷县虽不首接临着大运河主干,但也有清河等支流可以连通!如果那批有问题的军械,当年是通过运河体系转运的,那么青州作为运河上的重要节点,振威镖局作为黑白两道通吃的势力,参与其中或者知情,就完全说得通了!
而“忌水忌潮”,或许不是在说存放,而是在提醒他,这条运输链条,怕“水”(指事情败露?),也怕“潮”(指朝廷潮汐般的清查?)!
这个推断让他豁然开朗!如果顺着运河这条线去查,或许能摸到更多关于乌啼箭和十年前旧案的线索!
就在他心潮澎湃,觉得找到一丝曙光之时,窗外,再次传来了那熟悉的、极轻微的“叩叩”声。
青衫客,又来了!
(第60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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