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的活计并非日日都有。船期不定，货物稀少时，监工便挥着鞭子驱散苦力，连那枚冰冷的铜板也成了奢望。这几日，江上起了大雾，货船迟迟不至，码头陷入了令人心慌的沉寂。
凌云天缩在破庙的角落，腹中熟悉的灼烧感再次猛烈起来。怀里最后一个铜板早己换成食物消耗殆尽。那丝微弱的源力在饥饿的侵蚀下，也变得愈发黯淡，运转起来滞涩无比，每一次尝试引导都带来经脉针扎般的刺痛。
必须找到吃的。必须找到灵气稍浓一点的地方，哪怕只浓一丝！
他拖着虚弱沉重的身体，再次走出了破庙，像一头饿狼，在小镇肮脏的街巷间逡巡。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垃圾堆，每一处可能长出野果野菜的角落，甚至盯着路旁野狗啃食的骨头，喉咙不自觉地滚动。
屈辱感早己麻木，生存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镇子西头有一片巨大的垃圾场，堆积着全镇的污秽，臭气熏天，蝇虫肆虐，连最落魄的乞丐都不愿轻易靠近。但凌云天曾有一次远远路过时，隐约感觉到那里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异样的灵气波动，虽然混杂着浓烈的死气、腐气，令人作呕。
以往他避之不及。但现在，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咬着牙，一步步挪了过去。
越靠近，恶臭越发浓烈，几乎令人窒息。腐烂的食物、动物粪便、不知名的废弃物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黏腻窒息的空气。凌云天用破布捂住口鼻，强忍着胃里的翻腾，仔细感知着。
找到了！
在那垃圾场最深处的边缘，靠近一片污水塘的地方，灵气波动稍微明显了一点点。似乎是因为常年堆积腐烂，某些蕴含微弱灵性的废弃物（或许是某些低阶修士丢弃的药渣、或是沾染了灵气的野兽残骸？）在此地沉淀，形成了一片污浊中的“灵眼”。
虽然这灵气驳杂不堪，充满了负面能量，吸收起来风险极大，极易污染本源，但对于快要渴死的人而言，哪怕是鸩酒，也带着致命的诱惑。
凌云天眼睛死死盯着那片区域，那里也同样是垃圾最腐烂、最肮脏的地方。
他深吸了一口恶臭的空气，不再犹豫，一步步踩进粘稠的污秽之中，深一脚浅一脚地向着那片“灵眼”靠近。苍蝇嗡嗡地围着他打转，脚下的触感软烂而恶心。
他终于走到那里，找了一处相对能下脚的地方，也顾不得满地污秽，首接盘膝坐了下来！
刹那间，更加浓烈的恶臭几乎将他熏晕过去。但他强行压下生理上的不适，闭上眼睛，全力运转功法。
这一次，他吸收的不再是稀薄纯净的天地灵气，而是混杂着腐气、死气、怨气（或许来自某些被丢弃的兽骸）的驳杂能量！
过程痛苦万分！
那污浊的能量一涌入体内，就如同冰冷的毒针，刺得他经脉剧痛，更带来阵阵头晕恶心，精神都仿佛受到了污染，各种负面情绪蠢蠢欲动。那丝微弱的源力更是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随时都会被污染、同化。
太危险了！
他立刻想要停止。但停止就意味着继续衰弱，意味着那丝源力可能消散。
拼了！
他眼中闪过一抹狠色，不再试图过滤——以他现在的修为也根本做不到——而是疯狂地催动那丝源力，如同一个贪婪而弱小的漩涡，强行吞噬着涌入的能量，不管是灵气、死气还是腐气！然后依靠《引气诀》的基础法门和源力本身的特性，进行最野蛮、最原始的炼化！
这无异于饮鸩止渴！
噗！
又是一口鲜血喷出，颜色甚至带着一丝暗黑。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灰败，身体摇摇欲坠。
但与此同时，一股远比吸收普通食物强烈得多、却也狂暴混乱得多的能量，也被强行炼化，融入了那丝源力之中！
源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壮大了一小圈！
虽然颜色似乎黯淡了一丝，不再那么纯净，但总量确实增加了！连带着，一股蛮横的力量感也随之涌遍全身，暂时压下了饥饿和虚弱！
凌云天喘着粗气，感受着体内那变得有些躁动、却真实强大的了一些的源力，心情复杂无比。
这力量，来自污秽，来自腐朽，带着毒素。
但他别无选择。
从这一天起，镇西垃圾场成了他固定的“修炼洞天”。
每当码头无活，或者夜深人静时，他便会如同幽灵般潜入这片无人之地，忍受着极致的恶臭和精神上的污染，进行着这种危险而高效的修炼。
他的源力在快速增长，很快便彻底稳固了源动初期的境界，甚至向着小成迈进。身体也因为有了更充足的能量补充（尽管来源污浊），而不再那么虚弱，力气也变大了不少，扛包时不再那么吃力。
但代价也同样明显。
他的脸色总是带着一种不健康的灰败，眼神深处偶尔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暴戾和阴郁。那丝源力也变得不再温顺，时而躁动，需要他花费更多心神去压制和纯化——虽然纯化的速度远远跟不上污染的速度。
他就像一株生长在毒沼中的植物，依靠汲取污秽的营养顽强生存，甚至长得更快，但自身也不可避免地沾染了毒素。
这一日，他刚从垃圾场深处结束修炼出来，身上还带着难以掩饰的恶臭。两个在附近游荡的镇痞子拦住了他，显然是想找这个形单影只、看起来好欺负的外乡人弄点“好处”。
“喂！小子，身上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儿，拿出来给爷们儿瞧瞧？”一个痞子流里流气地说道，伸手就要推他。
若是以前，凌云天或许会选择忍气吞声，绕道走开。
但此刻，他刚刚结束修炼，体内那躁动而带着污浊气息的源力正无处发泄，对方挑衅的动作和话语如同火星，瞬间点燃了他积压己久的戾气！
他甚至没有思考，身体本能地就做出了反应！
脚下步伐一错，轻松避开对方的手，同时右手并指如剑，那缕变得灰暗却凌厉的源力瞬间凝聚于指尖，带着一股阴冷的气息，闪电般点向那痞子的手腕！
“咔嚓！”
一声轻微的骨裂声响起！
“啊——！”那痞子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捂着手腕踉跄后退，脸上满是惊恐和痛苦。
另一个痞子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瘦弱的少年出手如此狠辣迅捷！
凌云天缓缓抬起头，那双深陷的眼眸中，灰败之色下翻涌着令人心悸的冰冷和暴虐，周身似乎都散发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不舒服的阴冷气息。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冷冷地盯着另一个痞子。
那痞子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心底莫名生出一股寒意，哪里还敢纠缠，搀起同伴，屁滚尿流地跑掉了。
凌云天站在原地，看着自己那根刚刚点出的手指，指尖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灰暗的源力波动。
他愣住了。
他没想到自己下意识的反击竟然有如此威力，更没想到……自己出手会如此狠辣果断。
是因为那污浊源力的影响？还是因为他心底早己积压了太多的仇恨和愤怒？
他看着那两人狼狈逃窜的背影，心中没有半分快意，反而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力量……这就是力量。
哪怕它来自最污秽的角落，哪怕它带着毒素，但它确实能保护自己，能让人恐惧。
他缓缓握紧了拳头，感受着体内那不再纯净、却真实流动的力量。
这条路，似乎从他踏入垃圾场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无法回头了。
他在变得强大，也在被黑暗侵蚀。
而这，仅仅只是开始。凝源境的第一阶，源动期，他尚未小成。
作者“雪雨新枫”推荐阅读《从仙二代到天道打工人》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WYI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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