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女的警告像悬在头顶的利剑，让凤凌霄清楚地意识到，下月十五的鬼街之行，绝不仅仅是钱财之争，更可能卷入未知的凶险漩涡中。
时间越发紧迫。
静思苑的薄荷凝露生意稳定，但来钱太慢。她必须开辟新的财路，而且要快。那些让内侍从宫外搜罗来的稀奇植物，大多只是普通花草，并无大用。杂书上的记载也多是语焉不详的传说。
焦灼之下，一个冒险的念头在她心中滋生。
她记得之前让小禾打听消息时，张婆婆曾提过，宫里有些不得势的老宫人或是低阶女官，有时会偷偷将主子赏赐的、或用不上的东西托人带出宫变卖，换些银钱贴补。这虽不合宫规，但私下里屡禁不止。
或许，她可以借助这条隐秘的渠道，将一些东西卖到宫外价格更高的地方？比如，她之前尝试用薄荷精油混合珍珠粉、蜂蜡制成的简易“润颜膏”，效果比单纯的凝露更好，应该更能吸引宫外的贵妇。
但这需要极其可靠的中间人，且风险巨大。
夜深人静，凤凌霄辗转难眠。她悄悄起身，想再去院子里透透气，理清思绪。
月色朦胧，静思苑一片寂静。她下意识地走向那片长势最好的薄荷田，指尖拂过清凉的叶片，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突然，她隐约听到墙根处传来一阵极轻微的窸窣声，夹杂着压低的交谈。
“……就这些了，下次再多弄点……那位主儿催得紧……”
“放心……路子稳当……就是风险大，得加钱……”
鬼鬼祟祟，绝非善类！
凤凌霄心中一惊，立刻屏住呼吸，将自己隐入一旁的树影里。难道是内务府的人又在搞什么鬼？还是……其他势力的眼线？
她小心翼翼地探头望去，只见两个黑影正在墙角进行着什么交易，其中一个身影看起来有些眼熟……像是静思苑里一个负责杂役、平时沉默寡言的老太监！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黑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头看向凤凌霄藏身的方向，眼中凶光一闪！
“谁在那里？！”
凤凌霄暗道不好，转身就想跑。但那黑影动作极快，几步就窜了过来，一只粗糙的大手带着风声，首朝她的脖颈抓来！带着明显的杀意！
眼看就要被抓住，凤凌霄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汗味和一股奇怪的腥气。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影如同鬼魅般掠过，后发先至，精准地扣住了那只抓向凤凌霄的手腕！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在静夜中格外清晰。
那黑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另一只手还想动作，却被来人随手一点，整个人便软软地瘫倒在地，昏死过去。
另一个黑影见势不妙，转身就想翻墙逃走。
青影的主人——萧墨言，甚至没有回头，只是反手一挥，一枚石子激射而出，正中那黑影的膝弯。
“啊！”那人惨叫一声，从墙头栽落下来，同样动弹不得。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凤凌霄惊魂未定，看着突然出现的萧墨言，心跳如鼓。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他每晚都在暗中监视？
萧墨言看也没看地上瘫倒的两人，目光落在凤凌霄苍白的脸上，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殿下深夜在此，所为何事？”他的声音依旧清冷，但似乎比平日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
凤凌霄定了定神，压下心中的后怕和疑问，指着那个昏死的老太监：“我……我听到动静……此人是我静思苑的杂役太监！”
萧墨言走过去，在那老太监身上搜了搜，找出一个小布包，打开一看，里面竟是几件做工精致的金镶玉首饰，一看就非普通宫人所有。又从另一个昏迷的黑衣人身上搜出一些银票和一个小瓷瓶。
他拿起瓷瓶，打开嗅了嗅，眼神骤然一冷。
“是‘梦引’。”他沉声道。
“梦引？”凤凌霄不解。
“一种南疆秘药，能惑人心智，剂量稍大便可致人癫狂。”萧墨言将瓷瓶递给凤凌霄看，里面是些无色无味的粉末，“与二皇女宴上提及的‘梦昙’，功效类似。”
凤凌霄心中巨震！梦引？南疆秘药？一个静思苑的低等太监，怎么会和这种东西扯上关系？还有这些首饰……
“他们刚才提到‘那位主儿催得紧’……”凤凌霄回想起听到的只言片语。
萧墨言目光深邃地看着她：“殿下以为，他们口中的‘主儿’，目标是谁？”
凤凌霄瞬间通体冰凉！是了，这老太监是静思苑的人，这些来路不明的首饰和诡异的秘药……目标很可能就是她！有人想用这种下作手段，让她“意外”癫狂而死！若不是今晚恰好撞破……
会是谁？三皇女？内务府？还是……其他隐藏在暗处的敌人？
“此地不宜久留。”萧墨言打断她的思绪，快速将两个昏迷的人拖到隐蔽处藏好，又将首饰和药瓶收起，“此事我会处理。殿下即刻回房，今夜之事，忘掉。”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凤凌霄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点了点头。走了两步，她忍不住回头问道：“你……你早就知道这苑里有问题？”
萧墨言脚步未停，背影在月色下显得有些孤寂，只有淡淡的声音传来：“静思苑从来都不是铁板一块。殿下若想成事，当务之急，并非筹钱。”
凤凌霄一怔：“那是什么？”
萧墨言的身影即将消失在拐角，最后几个字随风飘来：
“清君侧。”
凤凌霄站在原地，回味着这三个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却又带着一种拨云见日的清醒。
清君侧……肃清身边的好细和隐患！
是啊，如果连自己的地盘都清理不干净，身边耳目环伺，她所有的谋划和行动，都不过是他人眼中的笑话，甚至是催命符！
赚钱固然紧迫，但活下去，才是根本。
萧墨言又一次点醒了她。这个神秘的男人，似乎总是在她最危险的时刻出现，用最首接的方式，将她引向更深处。
她看了一眼那座孤立的小楼，心中对萧墨言的警惕与探究，更深了一层。
但眼下，她有了更明确、更紧迫的目标——在前往鬼街之前，必须将静思苑，彻底变成自己的“静”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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