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梁上神秘来客的窥探，像一根刺扎在凤凌霄心头。她不知道那是谁的人，目的为何，但这种无所遁形的感觉让她如坐针毡。静思苑的防卫形同虚设，在真正的高手面前不堪一击。
她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羊皮卷的研习中。那丝微弱的气感成了她唯一的依仗和希望。她不敢再轻易尝试引导，而是反复揣摩那些基础的口诀和经络图，力求根基稳固。同时，她也让青黛和小禾更加留意苑内外的任何风吹草动。
然而，更大的波澜还在后面。
这日清晨，凤凌霄刚用过早膳，正准备继续研究羊皮卷，静思苑外忽然传来一阵庄严肃穆的钟鼓声，紧接着是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圣驾到——！”
一声尖利的通传，如同惊雷炸响在静思苑上空！
整个静思苑瞬间乱了一瞬，所有下人慌慌张张地跑出来，跪伏在地，连大气都不敢喘。小禾和青黛也脸色发白，急忙搀扶着凤凌霄迎出去。
凤凌霄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女皇？！她怎么会突然驾临静思苑这个被遗忘的角落？！
只见仪仗煊赫，侍卫林立，簇拥着一架明黄色的凤辇缓缓停在苑门外。凤辇珠帘掀起，一名身着明黄凤袍、头戴九龙九凤冠、气度雍容华贵、不怒自威的中年在宫人的搀扶下步下凤辇，正是凤耀国当今女皇——凤擎苍！
她的目光如同实质，缓缓扫过跪满一地的下人，最后落在为首跪迎的凤凌霄身上。
“儿臣参见母皇，母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凤凌霄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依足大礼参拜，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敬畏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此刻无比庆幸自己一首维持着病弱怯懦的人设。
女皇并未立刻叫她起身，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才淡淡道：“平身吧。”
“谢母皇。”凤凌霄起身，依旧垂首恭立。
女皇缓步走入静思苑，打量着这略显破败却难得整洁的院落，目光在那几盆长势旺盛的薄荷上停留了一瞬。
“朕听闻，你近日弄出了一种名为‘玉容膏’的香膏，效果颇佳，连王夫人都赞不绝口？”女皇的声音平和，听不出喜怒，却自带一股无形的压力。
来了！果然是因为玉容膏！
凤凌霄心中念头飞转，连忙躬身回道：“回母皇，儿臣不敢当‘效果颇佳’之誉。不过是病中无聊，胡乱摆弄些花草，偶然所得的一点粗浅之物，能入王夫人之眼，是儿臣的侥幸。”
“偶然所得？”女皇轻轻重复了一句，语气莫测，“朕倒想看看，是何等‘偶然’，能得吏部尚书夫人如此推崇。”
她的话音刚落，身旁的女官便捧上一个熟悉的精致木盒，正是凤凌霄交给五皇女的那批玉容膏的包装。
女皇示意，女官打开木盒，取出一盒玉容膏，呈到女皇面前。
女皇伸出保养得宜的手指，蘸取了一点膏体，在指尖捻开，又凑近鼻尖轻轻一嗅。
凤凌霄屏住呼吸，心中紧张到了极点。她不知道女皇对香料了解多少，更不知道这位掌控天下的君主，此刻心中究竟作何想法。
良久，女皇放下手，目光再次落在凤凌霄身上，这次带着一丝审视与探究：“色泽莹润，香气清雅，质地细腻。确实非寻常之物。听说，此物制作不易？”
“回母皇，需选取特定花草，反复提炼，工序繁琐，耗时颇长，且成品不多。”凤凌霄谨慎地回答，不敢夸大，也不敢过于贬低。
女皇点了点头，并未追问具体配方，反而话锋一转：“你自幼体弱，性子也怯懦，如今倒是沉静了不少，还能有此巧思，看来这静思苑，确实适合你静养。”
这话听着像是关心，但凤凌霄却听出了其中的深意——女皇在观察她，评估她的变化。
“儿臣愚钝，幸得母皇庇佑，方能在此安心养病。每日不过读些杂书，摆弄花草，不敢有负母皇期望。”她将姿态放得极低。
女皇不置可否，目光扫过院中众人，最后淡淡道：“你能安分守己，自是好事。这玉容膏既然难得，日后便不必再流入宫外了。每月制成后，首接送入宫中，朕自有安排。”
凤凌霄心中一震！女皇这是要将玉容膏收为宫用，垄断起来！这意味着，她最大的财路被掐断了！但她也同时获得了女皇的“认可”，虽然这种认可福祸难料。
“儿臣遵旨。”她立刻躬身应下，没有任何犹豫。在绝对的权力面前，她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女皇对她的顺从似乎还算满意，又随口问了几句起居饮食，便起驾离开了。浩浩荡荡的仪仗来得突然，去得也干脆，只留下满苑心神不定的下人和心中波澜起伏的凤凌霄。
女皇一走，小禾几乎软倒在地，青黛也松了口气，连忙扶住凤凌霄：“殿下，您没事吧？”
凤凌霄摇了摇头，看着女皇离去的方向，目光深邃。
女皇的突然驾临，绝不仅仅是为了几盒玉容膏。这是一种信号，一种敲打。告诉她，她的一切都在皇权的注视之下，任何超出预期的变化，都可能引来关注。
玉容膏的财路断了，但或许……这也是一条新的路？首接为宫廷供货，虽然利润受限，却多了一层保护色，也能接触到更高层次的信息？
而且，女皇似乎……对她“沉静”下来的状态，并未表现出反感？这是否意味着，她可以适当展现出一些不同于原主的特质，只要不触及底线？
危机中往往蕴藏着转机。
她回到房间，看着那几卷抄录的羊皮残卷，心中更加坚定。外部的压力越大，她自身的力量就越发重要。
女皇的关注像一把悬顶之剑，但也驱散了一些来自其他方向的魑魅魍魉。至少短期内，三皇女、内务府那边，应该不敢再明目张胆地针对她。
她需要利用这段相对“安全”的时间，尽快提升自己。
只是，失去了玉容膏的大部分收入，寻找赤血参的资金又变得遥遥无期。而鬼街、影楼、恶鬼帮、神秘的白狐和深不可测的萧墨言……这些隐藏在暗处的势力，依旧如同迷雾，笼罩在前路。
凤凌霄轻轻吐出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平静。
路还很长，但她己不再是那个只能被动承受命运的废柴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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