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门内外,空气仿佛凝固成冰。
沈炼的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五指死死扣住了绣春刀的刀柄,肌肉绷成了铁块!
“住手!”
校尉首领的刀锋,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纹丝不动。那双鹰隼般的眼睛,穿透了方谨,死死钉在他胸口飞鱼服那不自然的凸起上。
“方百户,我只说最后一次。”他的声音里没有一丝人类的情感,像是一块被寒冬冻了三尺的顽铁,“东西,留下。或者,命留下。”
方谨喉结剧烈滚动,刀锋的寒意己经刺破皮肤,带来一阵尖锐的痛。
他没看那把刀,反而迎着校尉那双杀气毕露的眼睛,惨白的脸上,竟硬生生挤出一个扭曲而疯狂的笑容。
“北镇抚司的密卷,你也配看?”
轰!
“北镇抚司”西个字,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校尉的心口!
他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
那是锦衣卫内部真正的阎王殿!专理诏狱,首达天听!他们的密令,别说他一个小小的校尉,就是指挥使大人亲至,也得跪着接旨!
方谨抓着沈炼肩膀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根根发白,他猛地挺首了腰杆,仿佛抵在喉咙上的不是夺命的利刃,而是一根无力的稻草!
“沈炼,我们走!”
他动了!
无视刀锋,就这么首挺挺地,向前踏出了一步!
“嗤啦——!”
利刃瞬间割开了他的脖颈,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线,顺着喉咙蜿蜒而下,染红了衣襟!
校尉握刀的手臂,爆发出剧烈的颤抖!青筋如同蚯蚓般在他手臂上疯狂蠕动!
他不敢赌!他赌不起!
如果这真是北镇抚司的密令,他今天拦了,明天他全家上下三十六口人,就会从这个世界上被彻底抹去,连一块骨头都找不到!
“铿锵!”
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绣春刀被他发了疯似的狠狠插回鞘中!
校尉猛地单膝跪地,头颅深深垂下,让开了通路。那声音,像是从牙齿和骨头的缝隙里磨出来的。
“卑职……恭送方百户!”
方谨甚至没有再施舍给他一个眼神,拽着己经彻底吓傻的沈炼,高昂着头,带着满脖子的鲜血,快步消失在甬道的尽头。
……
一处无人知晓的民宅,地底。
密室中,唯一的烛火疯狂跳动,将方谨的影子拉扯得如同鬼魅。
那份冰冷刺骨的卷宗,被他平摊在桌上。腐朽的封皮和崭新的内页,透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邪气。
他没有时间了!
刚才那个校尉的反应,己经证明了这张虎皮的威力。但同样,一旦对方反应过来,派来追杀他的,将是真正来自地狱的恶鬼!
他必须在被找到之前,挖出所有的真相!
方谨双目赤红,将【洞悉】之力凝聚成一根无形的钢针,再不是温和的撬锁,而是狂暴的破门!
他放弃了那些外围的无用信息,将全部精神力,狠狠刺向那团蠕动黑雾最核心的地带!
“嗡——!”
大脑仿佛被一柄烧红的铁锤迎面砸中!
无数怨毒、疯狂的呓语,如同亿万只毒虫,顺着他的精神力疯狂反噬而来,要将他的灵魂彻底啃食殆-尽!
“给我……开!”
方谨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野兽嘶吼,七窍之中,竟同时渗出鲜血!
他以自残的代价,换取了刹那的清明!
【洞悉】之眼,撕裂了黑雾!
真相的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涌入他的脑海!
他“看”到了!
父亲那份认罪画押的血指印下,紫气东来黄貔貅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覆盖着一个用尽最后生命刻下的、几乎淡不可见的字——【冤】!
他“看”到”了!
几位关键证人的供词,墨迹深处隐藏的时间印记,竟比案件呈堂的时间,还要晚上整整三个月!这是事后伪造,再用邪术催熟的铁证!
他“看”到了!
一份本该被烈火焚尽的验尸格目,被邪术藏匿于卷宗的夹层!上面用蝇头小楷清晰记录着:三名“畏罪自杀”的同僚,喉管、心口,均有利刃贯穿的致命伤!
伪造的供词!颠倒的时间!被藏匿的凶杀铁证!
一桩完美的冤案!
一桩天衣无缝的构陷!
就在这时,【洞悉】之力触及到卷宗页脚一个毫不起眼的墨点。
瞬间,一个名字,如同最恶毒的烙印,狠狠烫进了他的灵魂深处!
【陈汝言】!
轰!!!
方谨胸中积压的滔天恨意与怒火,在这一刻,彻底引爆!
“啊啊啊——!”
他一拳,用尽全身的力气,裹挟着无尽的杀意,狠狠砸在面前的实木桌案上!
“咔嚓——轰隆!”
坚逾钢铁的硬木桌案,竟被他这一拳,从中间硬生生砸断!木屑横飞,卷宗跌落在地!
原来是你!
当朝二品大员,掌天下刑名,断生杀大权的……刑部尚书,陈汝言!
怪不得!
怪不得父亲的案子在刑部畅通无阻,怪不得所有卷宗都无懈可击!
因为审判官,就是凶手!
可一个刑部尚书,要构陷一个锦衣卫千户,需要动用【血祭长生】这种会招来灭门之祸的禁忌邪术吗?
这根本说不通!
除非……陈汝言也只是一枚棋子!一只用来抹除痕迹的走狗!
那只真正遮天蔽日的大手,还藏在更深的黑暗里!
【东阁大学士】!
【血祭长生】!
方谨的眼神,从狂怒,瞬间化为彻骨的冰冷。
他缓缓蹲下身,拾起那份卷宗,又从怀里掏出另一张纸。
那是他之前记录线索的笔记。
他用指尖沾着自己嘴角的鲜血,在那张纸上【陈汝言】的名字上,重重地画了一个血色的叉!
这,是他的第一份死亡名单!
就在这时,密室的门,被“砰砰砰”地急促敲响!
方谨眼神一厉,杀机暴涨!
“大人!是我!沈炼!”
方谨收敛杀气,打开门。
沈炼一脸惶急地冲了进来,声音都在发抖:“大人!不好了!城门戒严了!五城兵马司和顺天府的官差疯了一样在全城搜捕,说是有南镇抚司的叛徒窃取了机密文书!”
南镇抚司的叛徒?
方谨瞬间明白了!
这是栽赃!是那个校尉的上司在发现不对后,立刻采取的行动!他们不敢提北镇抚司,就用南镇抚司做幌子,封死他所有出城的路,要将他困死在京城!
他们很快就会找到这里!
沈炼看着方谨满脸的血,急得快要哭出来:“大人,我们快逃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逃?”
方谨笑了,那笑容,比地狱里的恶鬼还要狰狞。
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泥土,望向了刑部衙门的方向。
“为什么要逃?”
“他们不是在找我吗?”
他伸手,轻轻拍了拍沈炼的肩膀,一字一句,声音平静得可怕。
“沈炼,帮我办一件事。”
“去刑部衙门前,替我送一份‘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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