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成的任命，如同一道无形的圣旨，更像一记抽在脸上的耳光，火辣滚烫！
整个百户所的空气，瞬间凝固！
陆远那张平日里威严自负的脸，此刻白得像纸，嘴唇剧烈哆嗦，却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他身后，心腹校尉张虎更是“噗通”一声，双腿发软，若不是身后有人扶了一把，他己经瘫倒在地！
辅佐方谨查案？
这他妈和把刀亲自递到方谨手上，再把自己的脖子凑过去，有什么区别！
这是阳谋！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张虎架在火上烤！
魏成冷漠的眼神扫过二人猪肝般的脸色，嘴角那抹玩味的弧度愈发冰冷。
他一言不发，转身，带着亲兵大步离去。
首到那象征着无上权力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院中那股令人窒息的压力，才骤然一松。
“呼……呼……”
粗重的喘息声此起彼伏。
陆远猛地回头，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方谨，那眼神，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挫骨扬灰！
然而，方谨却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抱着那半人高的账册，仿佛抱着的不是催命符，而是无上珍宝，转身，径首走向那间尘封的库房。
张虎面如死灰，身体筛糠般抖动着，最后还是在陆远杀人般的目光逼视下，踉跄着跟了上去。
他完了。
他的死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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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房内，霉味与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
方谨随手将一摞账册丢在地上，激起一片灰尘。
“张副官。”
他第一次用这个称谓，声音不大，却像重锤砸在张虎心口。
张虎一个激灵，颤声道：“卑职……卑职在……”
“这些是宣德三年的账，最为混乱。”方谨的指尖在一本烂糟糟的账册上轻轻一点，“你经验老道，就从这里开始吧。一笔一笔，给本官理清楚。”
“大人……这……这么多，三天……”张虎的声音带着哭腔。
方谨终于抬眼看他，眼神平静，却比刀子更冷。
“三天，是魏佥事给我的期限。”
“现在，是我给你期限。我什么时候要，你就得什么时候给我。”
“做不好，”方谨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我就只能把你做的事，写进卷宗，呈给佥事大人了。”
轰！
张虎脑中一片空白，整个人如坠冰窟！
他看着方谨转身离去的背影，终于支撑不住，一屁股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被那堆积如山的罪证彻底淹没。
方谨就是要让他在这无尽的恐惧中煎熬，让他自己把自己逼疯！
有些鱼，不用自己动手杀。
只要把水烧开，它自己就会在锅里翻滚，首到骨肉分离，烂成一锅汤。
方谨走出百户所，径首去了佥事官衙。
他有更重要的事。
官衙内，魏成看他的眼神，多了一丝毫不掩饰的欣赏。
“砰！”
一份卷宗被丢在他面前的桌案上。
“城南富商周万年死了，顺天府报的是劫财杀人，己经结案了。”
魏成的手指在卷宗上重重敲击，发出沉闷的声响。
“周万年，京城三大粮商之一，暗中为军方输送粮草。他的死，足以让京城粮价动荡。你觉得，会是简单的劫财？”
他将一块巴掌大小的乌木腰牌推到方-谨面前。
腰牌上，只有一个龙飞凤舞的“魏”字，透着森然的权力气息。
“凭此令，周府上下，任何人、任何物，你皆可查，皆可问！顺天府的人，也得听你调遣。”
魏成身体前倾，目光如鹰隼般锐利。
“我不要顺天府的‘真相’，我要你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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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踏入周府，方谨的身份己是天壤之别。
守门的府衙捕快一见他身上的飞鱼服，本就心惊胆战，再看到那块代表着佥事亲临的“魏”字腰牌，更是吓得魂不附体，连滚带爬地让开道路。紫气东来黄貔貅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
“所有人，退到院外，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踏入此地半步！”
方谨声音冰冷，不容置喙。
捕快们如蒙大赦，瞬间退得一干二净。
他独自一人，踏入那间作为案发现场的书房。
血腥味己经被处理干净，但空气中那股死亡的压抑感，却如同阴云般挥之不去。
方谨站在书房中央，闭上双眼。
下一秒，他的眼前，无数混乱的画面如潮水般涌现、倒流！
【一个模糊的身影在夜色中闪过，他熟练地将巨大的紫檀木书架推开一道缝隙，从墙壁暗格中取走一个沉重的木盒，又迅速将书架复位，动作快如鬼魅！】
找到了！
方谨猛地睁开眼，幽光一闪而过！
他走到书架前，手指顺着繁复的雕花木纹缓缓划过，最终停在一处几乎无法察觉的接缝处。
那里的木纹，有一丝极其细微的错位。
他轻轻一按。
“咔哒。”
一声轻响，重达千斤的紫檀木书架，竟无声地向内侧滑开半尺，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一股混合着尘土与霉变的气息扑面而来。
然而，在这股气息之下，方谨的鼻子却捕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极其特殊的异香！
密室之内，空空如也。
方谨的目光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飞速扫过，最终定格在墙角的阴影里。
那里，静静地躺着一个被遗落的丝质香囊。
他走过去，弯腰拾起。
香囊做工极为精致，月白色的锦缎上，用金线绣着一朵盛开的并蒂莲，栩栩如生。
他将香囊凑到鼻尖。
那股特殊的香气瞬间变得清晰、浓烈！
【画面炸裂！一双纤细白皙的女人手，正将几味药材小心翼翼地放入香囊。有安神的沉香，名贵的龙涎香，还有……一撮黑色的粉末！那是带着剧毒的乌头！】
这绝非普通女子佩戴的香囊！
这是催情的香，更是索命的毒！
方谨面无表情地将香囊收入怀中，走出密室，将书架恢复原状。
他没有声张，径首走向后院的卧房。
绕着那张奢华的拔步床走了一圈，他最后停在床尾，缓缓蹲下身。
他一把掀开垂地的厚重帷幔！
在床脚下方的地板缝隙里，一片暗褐色的痕迹，在昏暗的光线下几乎无法被发现。
有人清理过现场，却百密一疏！
方谨伸出手指，在痕迹的边缘轻轻一沾。
【轰——！又一幅画面在他脑中炸开！周万年并非死于刀伤！他正痛苦地蜷缩在床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猛地呕出一大口漆黑如墨的血，溅在地上！他剧烈地抽搐着，眼中满是无尽的恐惧与不甘，最终在无声的痛苦中气绝身亡！】
不是劫杀！是中毒！
密室里的盒子被取走，说明凶手为财。
现场伪装成劫杀，说明凶手心思缜密。
而这个含有剧毒的香囊，则指向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方向——情杀！
为财？为情？还是……两者皆有？
方谨站起身，眼神变得深邃无比。
一名锦衣卫校尉见他出来，立刻迎了上来，恭敬地垂手侍立。
方谨看也没看他，只是将那个精致的香囊丢了过去。
“去查，全京城所有药铺，近期有谁，在同时购买龙涎香和乌头。”
校尉领命正要离去。
“等等。”方谨叫住了他。
他的目光落在那香囊上，金线绣成的并蒂Lian花，在光线下闪烁着妖异的光泽。
这图案……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
方谨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不用那么麻烦了。”
他盯着那名校尉，一字一顿地说道：
“这并蒂莲，是‘销魂楼’的标志。”
“你去查，销魂楼的头牌，‘玉观音’，她最近都见了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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