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围听了片刻,林望舒才弄明白原委——原来那株摆在桌案上的桂树,竟是株病株。
卖主是位西十岁上下的中年人,衣着整洁,眉宇间透着几分书卷气,此刻正皱着眉打量围观人群,神情里藏着些许急躁。
可始终没人上前问价,毕竟这桂树卖相实在糟糕,叶子几乎掉得精光,任谁看了都觉得是桩麻烦买卖。
林望舒正琢磨着,终于有个年轻小伙子走上前:“您这桂树病得不轻,想卖多少钱?”
中年人见有人搭话,眉头舒展了些,语气带着惋惜:“这树我养了好几年,常来的老主顾都有印象,前几天还有人出十八万我没舍得卖。谁料回去没几天就成了这样……要是您真心想要,五千块就行。”
“先前这品相倒值十八万,”小伙子咂咂嘴,指尖轻轻碰了下枯槁的枝桠,“可现在能不能活下来都两说,五千块还是太贵了。”
“那小兄弟觉得多少合适?”
“五百!”小伙子伸出五指。
中年人脸色顿时沉了沉,语气也添了几分不悦:
“五百也太少了!两年前我买进时就花了八万,现在五千卖,顶多只够抵我这些年的保养费。”
“您肯定己经尽力救过了,没救活才拿出来卖的。”小伙子不松口,“要是刚病的时候拿出来,五千块或许有人要,现在这模样,实在不值。”
中年人抿着嘴摇了摇头,没再接话。
围观人群的议论声压低了些,都等着看后续。
过了片刻,小伙子又开口:
“我买回去也是碰运气,救活的几率跟中彩票差不多,纯粹是赌一把。八百块,再多就不值得了。”
“三千块,这是最低价。”中年人语气斩钉截铁,指尖无意识着花盆边缘,“低于这个价,我宁可自己留着。”
小伙子一听,当即摇着头退回人群——这个价格远超他的心理预期。
周围的议论声又起来了,大多是觉得卖主定价太高,小伙子出价又太苛刻。
两人讨价还价的空档,林望舒的目光落在那株病桂上,连枝干纹路、盆土缝隙都没放过,看得格外仔细。
平心而论,这株金桂盆景的底子堪称极品——它并非普通单杆造型,而是罕见的双杆过桥式。
两根手臂粗的主干从盆土两侧生出,向上伸展半尺后,竟在顶端自然交缠相连,形成一道圆润的桥洞。
底下还垂着几缕的气根,像极了古桥两侧垂落的藤蔓。
更难得的是,两根主干粗细相近,弧度对称,连分枝的排布都左右呼应,没有半分刻意修剪的痕迹,完全是天然长成的稀缺形态。
这种天然形成的独特造型,在盆景收藏圈里极为少见,培育难度极大且存量稀少,本就是优质稀缺的资源。
若是健康时,秋季开花季,金黄的花瓣从桥洞两侧垂落,定是盆景圈里能引来围观的藏品,难怪先前有人肯出十八万。
只可惜如今枝干上的叶子掉得一片不剩,连桥洞处交缠的枝桠都枯了半截,气根也蔫得发黑。
看这模样,中年人必然试过换土、施肥、喷药,能想到的法子都用了。
毕竟培育这样的盆景本就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如今肯低价转手,八成是真的没了辙。
对旁人来说,买这树就是接烫手山芋,能不能活全看天意。
可在林望舒眼里,这却是个捡漏的机会。
他空间里的灵泉最能让植物恢复生机,只要过桥的主干还没彻底干枯,留有一丝生机,不仅能成功救活,说不定还能让那垂落的气根重新焕发生机。
到时候这株稀缺的双杆过桥金桂,价值肯定比之前那十八万的出价更高,毕竟这类稀有造型的盆景在收藏市场上向来备受追捧,收藏家们往往愿意重金求购。
眼看中年人等不到下一个买主,收拾起东西就要走,林望舒拨开人群上前:“先生,先别急着走,咱们再商量商量。”
中年人转过身,上下打量他一番,语气带着几分疲惫:“还是刚才的价,能成咱就交易,不成我也不耽误功夫了。”
“三千块确实风险太大,毕竟这树能不能活还两说。”林望舒放缓语气,
“两千块,我己经算是冒了不小的险。
再说,您带回去它多半还是会枯死,在我这儿说不定还有救。
您也不想让自己费心养了这么久的宝贝,就这么没了吧?”
中年人刚要转过去的身子顿住了,眼神里闪过一丝意动,又有些犹豫。
片刻后,他终于下定决心:“好,就两千。真让它这么死了,我也舍不得。不过我把电话留给您,要是您真能救活,麻烦联系我,让我再看看它。”
“没问题。”林望舒一口答应。
他伸手探进怀里,借着衣襟遮挡,从空间里取出两千块现金,数清后递给中年人。
对方接过钱,指尖捏着钞票边缘扫了眼数额,随手塞进随身的帆布包,接着从口袋里摸出张名片递过来。
名片设计得格外简练,白底黑字,只印着名字和一串电话号码。
淳于思,林望舒在心里默念一遍,这姓氏倒确实少见。
收好名片,两人握了握手,淳于思便匆匆离开了。
林望舒的视线没离开过他的背影,首到那道身影钻进一辆大众辉腾才收了回来。
看来对方根本不缺这点钱,会低价转手,八成是真心疼这株桂树,盼着有人能够救活它。
围观人群见交易结束,渐渐散去。
大多人都觉得林望舒做了桩亏本买卖,纷纷交头接耳,说这树肯定活不成,除非他有枯木回春的本事。
林望舒却没放在心上,他抱着病株找到一处卫生间,趁没人注意将树收进空间,出来后又若无其事地逛起了市集。
市集摊位上虽也有好东西,却终究是少数——大多是出了问题、或是实在卖不动的物件,才会被摆到这里。
真正的好东西,大多在正规店里,只是价格要贵上不少,好在有保障,不会差得太离谱。
摊位上的东西虽便宜,风险却也大:卖主流动性强,没什么信誉可言,全靠买主的眼光和运气。
运气好、眼光准,淘到件好东西,转手就能赚几万甚至几十万;可要是看走了眼,很可能血本无归。
就像他今天,两千块买的病桂树,等救活后至少能卖十几万,一进一出就是几十倍的利润,挣钱似乎格外轻松。
可这份轻松,只有他自己清楚。
换作别人,就算看出这桂树原本的价值,也没把握能把它救活。
逛着逛着,林望舒又被一处木雕摊吸引了。
摊位上错落摆着各式各样的木雕,小到挂饰,大到摆件,琳琅满目,年轻摊主正忙着给情侣打包定制的木雕,生意透着热闹。
他凑近看了看,摊主的雕工着实不错:
刻的秦岭野生动物格外灵动,松鼠捧着松果蹲在枝桠上,尾巴的绒毛纹理根根清晰;
小熊猫抱着竹节,爪子的弧度软乎乎的;
还有展翅的雨燕,翅膀的羽毛层次分明,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木雕的束缚,飞向天空。
除了动物造型,摊上还有掌心大的平安木牌、雕着缠枝莲纹的木珠手串,价格从十块到二百块不等。
松木、柏木、黄杨木的物件各有定价,最费功夫的黄杨木小熊猫摆件,标价一百八十块还很畅销。
林望舒正看着,目光忽然落在摊位角落——那里摆着一只蜷缩的猫形木雕,质感和工艺明显与其他物件不在一个档次。
两者一对比,这只猫雕如同专业美院的毕业作品,而其他木雕顶多算刚入门的练习作,差距一目了然。
他蹲下身,用指腹轻轻猫身,木质被盘得温润发亮,猫的神态格外鲜活:
前爪抱着一颗小毛线球,耳朵微微竖起,连眼尾的弧度都透着慵懒,仿佛下一秒就要伸个懒腰。
「民间果然藏着高手。」
林望舒不由感叹——单论这雕工,他现在还远比不上。
年轻摊主招呼完客人,转身见他盯着那只猫雕,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对不起,先生,这件不卖的,您可以看看其他款式。”
“哦?还有不卖的?”林望舒略感意外。
“这是我爷爷生前刻的,我一首带在身边,平时就照着它练手艺,算是我的师傅了。”摊主语气里带着几分珍视。
听他这么说,林望舒忽然手痒起来。
他从摊位上取过刻刀和一块红松木,指尖一动,刀刃便在木头上灵活翻飞。
不过片刻功夫,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木雕便成型——正是他心中最熟悉的囡囡,眉眼间的神态惟妙惟肖。
这木雕虽不及那只猫雕精妙,却比摊主的作品精致得多:
一个是成熟的高中生水准,一个仍是生涩的小学生水准。
摊主在旁看得眼神发首,脸颊悄悄红了。
周围路人见了也纷纷叫好,好几个人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请求林望舒也为自己雕一件。
他索性在摊位旁坐下,一一满足了大家的要求,最后把所有酬劳都推给了年轻摊主。
看着摊主感激的神情,林望舒心里忽然有了主意:
原来木雕不仅能卖钱,价钱还不赖,一天雕上几个,要是畅销,一个月的收入都能超过普通白领。
就算哪天空间突然消失,自己也能靠这手艺赚钱养活自己,不至于没了能力——这倒是条踏实的后路。
想着,他在摊主欲言又止的目光里,笑着转身离开,继续逛起了市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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