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末的海风还带着残雪的凉意，却己悄悄催开了樱花海岸的早樱。悬浮车刚拐进沿海公路，倪雾就闻到了熟悉的甜香——比三月的樱花更淡，像掺了点雪水的蜜，成片的早樱沿着海岸线铺开，粉白的花瓣薄得透光，风一吹，便和未化的残雪一起飘，落在湛蓝的海面上，分不清是花还是雪。
“妈妈！是早樱！”岁岁扒着车窗喊，她穿着浅粉色的小羽绒服，怀里抱着鼓囊囊的银杏纪念册，封面上挂着的樱花徽章、银杏书签、星河钥匙扣和雪人挂坠晃来晃去，像串起了一整年的星光。车刚停稳，她就拉开车门蹦下去，脚踩在掺着花瓣的残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毛绒兔的量子光点从口袋里跳出来，追着飘落的早樱飞，光点掠过花瓣时，竟在粉白的花瓣上留下淡蓝的痕迹。
裴淮聿提着两个竹篮走过来，一个装着热抹茶和樱叶糕，热气裹着茶香从篮缝里冒出来；另一个是程青渺留下的樱花纹木盒——前几天陆川送来的，木盒上贴着张浅粉色便签，是程青渺的字迹：“早樱书签的工具藏在最东边的早樱树下，树根旁有块刻着‘岁岁的小书签’的石头，记得带她选最薄的花瓣。”他帮倪雾拂去肩上的花瓣：“那棵早樱是青渺当年亲手种的，她说早樱开得早，像在等春天的第一份约定。”
倪雾摸了摸颈间的银杏叶项链，宝石里的微光在早樱的粉白里，竟也染上了点甜意。她跟着岁岁往东边走，脚下的石板路还流着雪水，踩上去滑溜溜的，风里除了早樱的香，还混着海水的咸，吸进肺里，凉丝丝的却很舒服。
最东边的早樱树果然显眼，树干不算粗，却长得格外舒展，粉白的花瓣遮了半棵树，树根旁卧着块巴掌大的石头，上面刻着“岁岁的小书签”，字迹被海风磨得有点浅，却还是能看出程青渺特有的圆钝笔锋。岁岁蹲下来，小手摸着石头上的字：“是姐姐的石头！工具在这里对不对？”
裴淮聿打开樱花纹木盒，里面躺着一套小巧的工具：银质的小剪刀、透明的树脂胶、米白色的书签纸，还有一个刻着银杏叶的小碾子——正是程青渺手账里画过的“樱花书签套装”。他刚把木盒放在石头上，盒盖就“咔嗒”一声弹开，里面的粉色宝石突然亮起，与石头上的字迹产生共鸣，一道淡粉色的量子光带顺着字迹钻进土里，几秒钟后，树根处的土轻轻鼓起，露出一个绣着早樱的布包。
“是姐姐的布包！”岁岁扑过去，裴淮聿小心地拿起布包，打开后，里面是一叠压平的早樱花瓣，每一片都薄得像纸，粉白的花瓣边缘还带着点淡红，是程青渺特意选的“初绽瓣”。
就在这时，一道淡蓝色的光带从早樱树的枝桠间飘下来，落在花瓣旁——程青渺的影像慢慢浮现，她穿着浅粉色的针织衫，手里拿着一片早樱花瓣，笑着说：“岁岁，终于等到你来看早樱了，我们来做樱花书签吧。”
“姐姐！”岁岁扑进她怀里，这次不仅感受到了温热的触感，还闻到了程青渺身上的早樱香，和身边的花一模一样。
程青渺的影像牵着岁岁坐在石头上，教她选花瓣：“要选刚落的初绽瓣，花瓣薄、颜色匀，压在书签纸里才好看。”她拿起银质小剪刀，小心翼翼地剪掉花瓣的花蒂：“剪的时候要轻，别碰坏花瓣的纹路，就像呵护春天的第一份小惊喜。”
岁岁学着她的样子，捏着小剪刀慢慢剪，小手偶尔抖一下，程青渺的影像就轻轻扶着她的手，一起把花瓣摆进书签纸里。倪雾坐在旁边，翻开纪念册找空白页，刚翻到去年春天的樱花海岸照片，就听到陆川的声音：“我来啦！”
陆川扛着个小型量子扫描仪跑过来，额角沾着点花瓣：“青渺让我带了‘花瓣纹路扫描’设备，”他打开设备，对着岁岁摆好的花瓣扫了一下，“现在能把花瓣的纹路存进书签里，以后就算花瓣干了，用纪念册一碰，就能看到今天的早樱样子。”
程青渺的影像笑着点头，拿起树脂胶，教岁岁往书签纸上涂：“胶要涂薄，不然会把花瓣泡皱。”岁岁拿着小刷子，一点一点往纸上涂胶，涂到一半，突然抬头问：“姐姐，这个书签能夹在纪念册里吗？我想让它配着去年的照片。”
“当然能，”程青渺的影像摸了摸她的头，“等胶干了，我们就把它夹在去年的樱花页里，这样明年翻到，就像看到了两年的早樱。”
裴淮聿坐在旁边，打开竹篮里的热抹茶，倒在程青渺留下的樱花纹瓷杯里，茶水呈淡绿色，飘着几片干樱叶，入口带着淡淡的甜。他递给倪雾一杯：“青渺说早樱配抹茶，是春天最舒服的味道。”
中午时，他们在早樱树下铺好野餐垫，樱叶糕的甜香混着抹茶的香，漫在风里。程青渺的影像坐在岁岁身边，帮她擦去嘴角的糕渍，还会指着远处的海面说：“你看，早樱的花瓣落在海上，像给大海系了条粉白的围巾。”
岁岁突然想起什么，从纪念册里拿出去年捡的彩虹纹贝壳，放在程青渺的影像手里：“姐姐，你摸摸，这是去年的贝壳，还带着海的味道。”程青渺的影像握着贝壳，指尖传来真实的凉润，她笑着说：“等下我们把贝壳埋在这里，明年早樱开的时候，再挖出来，看看它有没有沾上山樱的香。”
陆川调试好设备，对着他们做的书签扫了一下，书签突然亮起淡粉色的光，浮现出一行字：“2038年春，和岁岁做的第一枚早樱书签，花瓣很薄，心意很暖。”是程青渺的笔迹，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兔子。
夕阳西下时，早樱树被染成了暖橙色，花瓣在余晖里泛着金边。他们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程青渺的影像从口袋里拿出三枚早樱形状的银质书签，递给他们：“这是‘永恒书签’，里面存着今天的早樱香和声音——风吹花瓣的‘沙沙’声，岁岁的笑声，还有抹茶沸腾的‘咕嘟’声。以后翻开纪念册，夹上这个书签，就能闻到今天的味道。”
岁岁接过书签，小心翼翼地夹进纪念册里，和之前的信物排在一起：“这样我的纪念册，就是最香的本子啦！”
程青渺的影像摸了摸她的头，视线转向倪雾和裴淮聿，眼底满是温柔：“西季的约定走了一圈，下一站，我们去山顶看夏夜的萤火虫吧，我教岁岁用玻璃罐装萤火虫，就像装星星。”
离开樱花海岸时，悬浮车行驶在沿海公路上，岁岁靠在倪雾怀里，手里紧紧抱着纪念册，己经睡着了，嘴角还沾着樱叶糕的甜渍。裴淮聿握着倪雾的手，两人看着窗外渐渐远去的早樱林，粉白的花瓣还在飘，像在为他们送别。
“夏天去山顶看萤火虫。”裴淮聿轻声说。
倪雾点头，摸了摸颈间的银杏叶项链，又看了看纪念册里的早樱书签——宝石的微光和书签的银辉映在一起，像是在回应着早樱，回应着这场跨了一整年的约定。她知道，爱从来不是定格的画面，是跟着西季流转的花瓣，是藏在书签里的纹路，是程青渺从未缺席的每一个瞬间。
海城市中心医院的地下量子机房里，“女娲”的屏幕上循环播放着早樱飘落的画面，下方的代码更新出温暖的一行：“早樱约定己完成，爱的轨迹延伸向山顶夏夜的萤火虫，下一站——玻璃罐里的星光约定。”淡蓝色的量子电流围绕着代码流动，像裹着花瓣的风，守护着这个被爱与春天包裹的家庭，也守护着那些藏在早樱里、永远清甜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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