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阳光斜照进二十八楼的办公室，落在杜悦的办公桌上。她刚保存完设计图纸，揉了揉发酸的后颈，准备去接今天的第三杯咖啡。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声刺耳的急刹车，紧接着是更多混乱的鸣笛，以及……一些难以辨明的、像是野兽嘶吼又像是人类哀嚎的声音。
杜悦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街道上，几辆车撞在了一起，冒着黑烟。一些人影在车辆间蹒跚、扑腾。距离太远，看不清细节，但一种本能的不安瞬间攫住了她。她看到一个人扑倒了另一个人，动作粗暴得不似常人，被扑倒的人剧烈挣扎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搞什么？拍电影吗？”隔壁工位的李娜也凑了过来，好奇地张望。
更多的人被窗外的动静吸引。
突然，杜悦看到那个“扑人者”抬起了头，脸上满是暗红色的污迹，嘴巴不自然地开合着，一口咬在了旁边试图拉架的人的脖颈上——鲜血像爆开的水管，猛地喷溅出来。
“啊——！”李娜的尖叫划破了办公室的宁静。
不是拍电影。
恐慌如同病毒，瞬间在宽敞的办公区内蔓延开来。有人立刻掏出手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没信号了！怎么会没信号？”
“网络也断了！”
“座机！试试座机！”
忙音，全是忙音。
仅仅十几分钟前，这里还是一个充斥着键盘敲击声、电话铃声和同事间闲聊的正常世界。现在，一切都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窗外隐约传来的、越来越密集的嘶吼和惨叫，以及办公室里粗重的呼吸和压抑的啜泣。
设计部一共十三个人，此刻都像是被困在透明盒子里的蚂蚁，茫然又恐惧。
“都安静！慌什么！”一个略显威严的声音响起。是部门主管张涛。他西十多岁，微微发福，平时总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
此刻他站在办公区中央，试图安抚众人：“可能是……可能是某种恶性传染病爆发，或者是……恐怖袭击？大家不要自乱阵脚，政府肯定会有救援的！”
他的话起到了一点作用，至少表面的混乱暂时平息了。但每个人脸上都写着不信和恐惧。
杜悦没理会张涛，她的目光快速扫过办公室。入口是厚重的玻璃双开门，外面是走廊和电梯间，情况不明。消防通道在走廊尽头，是唯一的逃生路径，但需要先离开这个相对封闭的办公区。
她走到门口，试着推了推门，确认是锁好的，又检查了门锁，是电子锁，断电后不知道会不会自动开启，但目前看来还算牢固。她不动声色地将旁边的两个大型盆栽费力地挪到门后，堵住了门口。
“杜悦，你干什么？”张涛皱着眉问。
“加固一下。”杜悦言简意赅，拍了拍手上的灰。她的动作沉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感，让几个慌神的年轻同事下意识地看向她。
“对，对，先把门堵好。”有人附和道。
张涛眼神闪烁了一下，没再说什么。
画眉深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杜悦走到茶水间，里面还有两桶未开封的桶装水，柜子里有一些同事囤积的速溶咖啡、茶包，以及几包饼干、薯片和少量糖果。她清点了一下，将所有食物和水集中放在一起，数量少得可怜。最多够十三个人撑一两天，如果省着点的话。
她没有私藏，而是把东西都放在了公共区域的会议桌上。“食物和水都在这里，数量有限，需要统一分配。”
众人看着那点可怜的物资，眼神复杂。
李娜忍不住抱怨：“就这么点？够谁吃的啊！”
杜悦没理她，走到窗边，再次观察楼下。街道上的混乱在加剧，那些行动迟缓、见人就扑的“东西”越来越多了。它们穿着各异，有西装革履的白领，有穿着校服的学生，有环卫工人……此刻却都变成了只知道撕咬的怪物。
丧尸。这个词突兀地出现在杜悦脑海里。虽然荒诞，但眼前的一切似乎只有这个词能解释。
她的心沉了下去。这不是短时间内能结束的事情。
她掏出手机，屏幕左上角依旧显示“无服务”。她不死心，找到那个熟悉的号码，按下拨号键。
漫长的等待音，然后是一阵杂音，居然……接通了！
“悦悦！”电话那头传来陆哲焦急却无比清晰的声音，背景是引擎的轰鸣和隐约的金属碰撞声，“你怎么样？还在公司吗？”
“我在！二十八楼，办公室暂时安全。”杜悦压低了声音，紧紧攥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外面……到底怎么回事？”
“不知道！突然就乱套了！很多人变成了怪物，见人就咬！被咬的人很快也会变成它们那样！”陆哲语速极快，“你听着，待在原地，锁好门，尽量不要发出声音！我正在改装车，加固一下！我一定会去接你！撑住，悦悦！一定要撑住！”
他的声音带着喘息的杂音，却像一根坚固的绳索，将杜悦从绝望的深渊边缘拉了回来。
“好，我等你。”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后只化作这三个字。她相信他，就像相信太阳明天会升起一样。无论多么荒谬和危险，他说会来，就一定会来。
电话因为信号不稳断掉了。杜悦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深吸一口气，将手机小心翼翼塞回口袋，调整到最省电的模式。这是她和外界，和陆哲唯一的联系了。
她转过身，发现张涛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脸上带着惯常那种关切的表情：“小杜啊，是家里人？外面情况怎么样？”
“信号很差，断了。”杜悦避重就轻，“他说外面很乱，让我们等待救援。”
她注意到，在她接电话的时候，张涛似乎悄悄往他办公室的方向挪了挪，手里好像还拿着什么东西。等他走开，杜悦瞥了一眼会议桌，发现那半箱独立包装的饼干少了好几包。
杜悦心里冷笑一声，却没有点破。末世才刚刚开始，人性的考验也才刚刚揭开帷幕。现在撕破脸皮，只会让局面更糟。她还需要维持这个临时集体的表面稳定。
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如同地狱绘卷般的景象，玻璃映出她平静却坚定的脸庞。
陆哲，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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