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救室门口的红灯亮得刺眼，林深和苏晚晴坐在长椅上，中间隔着半臂的距离，却像隔了一堵墙。苏晚晴把手机里的余额反复看了三遍，最后抬头时，眼里的光全灭了：“我卡里只有 6800，还是这个月的绩效奖金，全取出来也不够。”
林深的手指无意识地着无名指上的青铜戒指，冰凉的金属硌着掌心的汗。他掏出手机，翻出通讯录里 “表哥” 的名字 —— 表哥开了家小装修公司，去年还跟他借过 5 万周转，现在该能还个人情吧？
电话拨出去，响了五声才被接起，表哥的声音带着不耐烦：“小林啊？什么事？我正跟客户谈合同呢。”
“哥，我爸突发脑溢血，要做手术，差 20 万…… 你能不能先借我点？” 林深的声音放得很低，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卑微。
“20 万？” 表哥的声音拔高了几分，“你也知道，我最近刚接了个大活，材料款压了不少，手里真没闲钱。你弟妹还催着给孩子报私立幼儿园，一年就得 8 万，我这儿也紧得很啊。”
林深握着手机，喉咙发涩：“那…… 能不能少借点？哪怕 2 万也行。”
“不是我不帮，是真没有。” 表哥叹了口气，“你再找找别人吧，我先挂了，客户等着呢。”
电话被挂断，忙音像针一样扎在林深耳朵里。他又翻到 “姑姑” 的号码，姑姑是父亲唯一的妹妹，平时总说 “一家人要互相帮衬”。可电话接通后，姑姑听完他的话，沉默了半天说：“小林，你爸这病是个无底洞，我那点退休金要留着养老，万一我也病了呢？你再想想别的办法，啊？”
挂了电话，林深把手机揣回兜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苏晚晴看着他，没说话，只是把脸埋进膝盖里，肩膀微微颤抖。走廊里的消毒水味混着家属的哭声，压得人喘不过气。
“我去趟银行，看看能不能取点定期。” 林深站起来，脚步有些虚浮。他还有一笔 5 万的定期存款，明年到期，提前取会损失利息，但现在顾不上了。
银行 ATM 机前，林深插卡、输密码，屏幕上跳出 “定期存款 50000 元，提前支取需扣除利息 1200 元” 的提示。他咬了咬牙，点了 “确认支取”，可系统却弹出 “您的账户存在冻结风险，无法支取” 的提示 —— 上个月他为了帮朋友做担保，朋友没按时还款，银行临时冻结了他的定期账户。
“操！” 林深忍不住骂了一句，拳头砸在 ATM 机上，疼得指尖发麻。旁边排队的大妈看了他一眼，赶紧往旁边挪了挪。
走出银行，阳光晃得他眼睛疼。他沿着路边慢慢走，脑子里一片空白。路过一家便利店时，看到门口贴着 “招聘店员，月薪 4000” 的海报，他愣了愣 —— 要是真没了工作，或许只能来这里打工，可 4000 块的工资，连房贷都不够还。
“哟，这不是深哥吗？怎么在这儿发呆？”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林深抬头，看到王腾开着一辆白色的 SUV 停在路边，副驾上还坐着个穿短裙的女孩。
王腾摇下车窗，笑着说：“听说你爸住院了？需要帮忙吗？比如…… 帮你找个便宜点的病房？我认识医院的人，能省不少钱。”
林深知道王腾是在嘲讽他穷，攥紧了拳头，却没力气反驳。他现在连跟人吵架的底气都没有 —— 王腾家里有钱，就算不工作也能活得滋润，而他，连父亲的手术费都凑不齐。
“不用了。” 林深转身想走，王腾却开车跟在他旁边：“深哥，你要是实在凑不齐钱，跟张总求求情啊，说不定他能帮你预支几个月工资。不过话说回来，你这岁数，就算预支了，以后也未必还得上吧？”
林深停下脚步，盯着王腾：“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干什么，就是关心你。” 王腾摊了摊手，“对了，盛世那边的岗位还空着，你要是想通了，我帮你跟张总说一声，早点走，省得在这儿熬着，还连累你爸没人管。”
林深没再理他，快步往前走，首到听不到王腾的笑声，才靠在墙上大口喘气。他摸了摸无名指上的青铜戒指，突然想起父亲昨天说的话：“你外公当年在琉璃厂，可是出了名的‘鬼手’，再像的高仿品，他一眼就能看出破绽……”
琉璃厂？古玩？林深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 公司楼下就有一家古董店，平时总有人在里面看古玩，说不定能从这方面想想办法？虽然他对古玩一窍不通，但现在走投无路，只能试试。
他拦了辆出租车，首奔公司楼下的 “聚宝阁”。古董店不大，柜台里摆着各种瓷器、玉器，墙上挂着几幅字画，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正戴着老花镜擦一个瓷瓶。
“老板，我想看看…… 有没有能快速出手的古玩？” 林深走到柜台前，声音有些发紧。
老板抬起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是想买还是想卖？”
“我…… 我想看看有没有便宜点的，要是能赚钱，我想收几件。” 林深没好意思说自己是想凑手术费，只能含糊地说。
老板笑了笑，从柜台里拿出一个青花瓷瓶：“这个是清代的，虽然不是官窑，但也值点钱，一口价 15 万，你要是诚心要，12 万给你。”
林深看着青花瓷瓶，上面画着山水图案，可他根本看不懂好坏。就在这时，无名指上的青铜戒指突然微微发烫，他以为是自己太紧张，没在意。
“太贵了，我没那么多钱。” 林深摇了摇头。
老板又拿出一个小一点的瓷碗：“这个是民国的，3 万，很便宜了。”
林深还是摇头 —— 他现在连 3 万都凑不齐。老板有些不耐烦了：“小伙子，你到底有多少钱？没钱就别耽误我做生意。”
林深的脸涨得通红，正想转身离开，眼角的余光瞥见柜台角落放着一个唐三彩马，大概有巴掌大，颜色有些暗淡。他走过去，指着唐三彩马：“老板，这个多少钱？”
老板瞥了一眼：“那个是高仿的，摆这儿凑数的，8 万。”
林深刚想放弃，无名指上的戒指又烫了一下，这次比刚才更明显，他甚至觉得眼前好像闪过一丝微弱的光，快得像错觉。他盯着唐三彩马，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这个高仿品，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
可 8 万的价格，还是像一座大山压在他面前。他攥紧了口袋里的手机，里面只有刚取出来的 4862.3 元，连零头都不够。
“老板，我能不能…… 先看看这个唐三彩？” 林深的声音有些发颤。
老板把唐三彩马推到他面前：“看吧，反正也是高仿，碰坏了照价赔。”
林深小心翼翼地拿起唐三彩马，指尖触到马身时，戒指又烫了一下。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知道自己现在必须想办法凑钱 —— 父亲还在抢救室等着手术费，他没有退路。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苏晚晴打来的，声音带着哭腔：“林深，医生又来催了，说再不交手术费，就没法安排手术了……”
林深握着唐三彩马，心里像被刀割一样。他看着眼前的高仿品，又想起父亲苍白的脸，突然下定决心：不管多难，他都要把这个唐三彩马买下来，哪怕是借高利贷，也要凑够手术费。
只是他不知道，这枚看似普通的青铜戒指，和这匹高仿唐三彩马，即将彻底改变他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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